第31章 血飼齒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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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底的暗河在墨九霄腳下沸騰，渾濁的水面翻湧着金屬碎屑與暗物質凝成的血泡。饕餮右爪的關節隨着他的步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彷彿鏽蝕的齒輪正在碾碎骨頭。每一次抬爪，脊椎深處便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那截與獸爪融合的脊骨早已被暗物質腐蝕成黑紅色，金屬與血肉的接縫處滲出膿液，滴落在地時竟將岩石蝕出蜂窩狀的孔洞。蘇無音的玉繭殘殼被他用腐蝕的藤蔓捆在背後，繭殼表面蛛網般的裂痕中滲出冰涼的量子流體，順着他的脊背滑入潰爛的傷口，竟在血肉間凝結成細小的青銅齒輪。那些齒輪咬住他的神經末梢，像一群飢餓的幼獸啃噬骨髓，又像是某種無聲的催促。

活體機關獸的嘶吼從四面八方湧來。第一道黑影撕開岩壁裂縫時，墨九霄的複眼已捕捉到它的軌跡——那是只半機械的狼形獸，胸腔裸露的齒輪間纏繞着暗物質凝成的血管，喉管噴出的不是唾液，而是冒着青煙的腐蝕液。狼獸的利齒在幽藍的淵底熒光下泛着冷光，後腿蹬地的瞬間，岩面崩裂的碎屑還未落地，它的獠牙已逼近墨九霄的咽喉。

饕餮右爪本能地抬起。暗物質結晶在爪尖凝聚成棱刺，精準插入狼獸後頸第三枚齒輪的咬合縫隙。金屬碎裂的脆響中，狼獸的軀體驟然痙攣，齒輪迸出的火星點燃了它體內的腐蝕液，青煙裹着焦臭味騰起。但更駭人的是，附近的幾隻機關獸突然停止圍攻，轉而撲向垂死的同類——一隻蠍尾甲獸用螯鉗夾斷狼獸的脊椎，將暗物質心臟扯出塞入自己顱骨的凹槽；另一隻猿型獸則撕開狼獸的腹腔，爭奪仍在抽搐的機械肝臟。獲勝者的甲殼浮現出血色符文，爪牙增生出鋸齒狀的暗物質結晶，喉管深處發出近似人類冷笑的嗡鳴。

「原來如此……」墨九霄的冷笑混着血沫。他的複眼掃過獸群，全息視界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數據流——每隻機關獸的弱點、能量核心的位置、甚至同類相食後的進化路徑，都在神經突觸的顫動中清晰可辨。他故意用饕餮爪撕碎一隻蜥蜴型機關獸的左腿，飛濺的齒輪與軸承果然引發獸群內鬥。青銅色的蠍尾獸用尾針貫穿猿型獸的眼窩，將對方的動力核心吞入腹中；它的甲殼立刻浮現出柳氏神經索特有的銀紋，噴射的毒液竟在空中凝成鎖鏈形狀。

混戰中，一道銀灰色的影子突然突破防線。那是只隼型機關獸，翅膜上布滿初代偃師的星軌刻痕，利喙直刺墨九霄背後的玉繭。饕餮爪橫掃的剎那，他瞥見隼獸的瞳孔——那根本不是機械眼，而是一顆鑲嵌在齒輪中的生物眼球，虹膜上浮動着星圖般的坐標：三個交疊的青銅環，中心閃爍着蘇無音玉繭獨有的量子熒光。

「等等！」墨九霄硬生生偏轉爪勢，棱刺擦過隼獸的翅膜。這一瞬的破綻被獸群捕捉，巨象型機關獸的獠牙刺穿他的右腹，暗物質血液噴濺在玉繭表面。繭殼突然劇烈震顫，量子流體凝成琴弦勒住象獸的頸椎，蘇無音殘留的琴音在他腦中炸響：「東南…巽位…」

劇痛讓他的複眼泛起血霧。饕餮爪深深插入岩壁，藉着反衝力強行扭轉身形。暗河的水汽在獸群嘶吼中凝結成冰渣，附着在他開裂的皮膚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刀片。巽位的岩壁看似毫無異常，但當他將饕餮爪按上石面時，掌心傳來細微的震動——那是數百個微型齒輪咬合的頻率，與玉繭的量子波動完美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