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饕餮出淵

淵底的青銅碎屑如暴雨傾瀉，墨九霄的脊椎發出金屬斷裂的脆響，暗物質流體從棺槨裂縫中噴涌而出，裹挾着蘇無音量子態的哀鳴，在他潰爛的耳膜內震蕩成尖銳的蜂鳴。三百個克隆體的琴音驟然停歇，青銅棺槨表面浮凸的星軌紋路開始逆向流轉，每一道凹槽都滲出初代偃師的腦脊液——那些銀藍色的液體在空中凝結成鎖鏈，死死纏住即將暴走的饕餮殘軀。墨九霄的喉管被倒刺鎖鏈貫穿，聲音混着血沫噴濺在棺槨表面，玄陰傀心在克隆體胸腔內劇烈搏動，與他胸腔內殘存的心臟碎片共振。記憶如毒蛇般噬咬他的神經：嬰兒時期被柳氏植入靈心時，她機械手指的冷意；天工匣拒絕開啟時，機關蟲啃噬左手的劇痛；還有此刻，蘇無音量子態被青銅柱撕裂的每一幀畫面。

他猛地咬碎舌尖，混着暗物質流體的黑血噴在饕餮巨爪上，獸骨表面的齒輪突然逆向旋轉，嵌在脊椎處的青銅義眼迸出紅光——那是初代在獸核刻下的禁制符文，此刻卻被純陽靈心的血焰灼燒成灰。「以心為爐，以骨為柴……給我燒！」墨九霄的右臂插入饕餮眼眶，靈心燃燒的熾焰順着臂骨蔓延。獸軀內沉寂千年的永動機發出呻吟，三百根青銅血管從地脈暴起，如活蛇般鑽入他的脊椎裂縫。痛感不再是單純的撕裂，而是億萬隻機關蟲在神經上鑿刻迴路的灼燒，他的右眼義體迸裂，露出底下新生的複眼結構，那是饕餮的視覺神經，此刻正將淵底磁場具象為血紅色的力場絲線。

蘇無音殘存的量子態突然聚合成琴弦，刺入祭壇中央的星軌儀，柳氏的機械頭顱正在儀盤上癲狂尖笑，鳳簪拼成的腦殼裂開蛛網紋路。琴弦攪動星軌的剎那，墨九霄的複眼突然看穿時空——柳氏的神經索末端竟連接着青銅棺槨內的某個克隆體，而那具克隆體的掌心正握着他嬰兒時期的胎髮！祭壇能量被饕餮吞噬的轟鳴中，蘇無音的青銅羽翼寸寸崩解，每一片飛羽都化作星塵，裹住她的量子核心凝結成繭。玉繭表面的紋路竟是縮小版的《天工遺音》琴譜，每當饕餮爪撕開一道封印，繭殼便奏響一個音符。墨九霄的複眼看見恐怖真相：每個音符都在抽取蘇無音的記憶——她三百年前被製成琴靈的痛苦、與柳氏共用的神經索代碼、甚至初代將玄陰傀心植入她胸腔時的那句「你即災厄」。

「停下……我命令你停下！」墨九霄的怒吼混着獸吼震蕩淵底，饕餮右爪撕開最後一層青銅柱封印時，玉繭突然迸發強光。蘇無音最後的量子態化作琴弦，勒住柳氏的機械脖頸。「你以為……我只剩頭顱就輸了？」柳氏的聲帶被琴弦割裂，卻從顱骨裂縫中伸出嬰兒手臂般的機械觸鬚，觸鬚末端展開成羽翼骨架，暗物質結晶在翅膜上增生出複眼紋路——那是初代最禁忌的「千目鴆翼」，每一隻眼睛都能釋放湮滅死光。墨九霄的脊椎已與饕餮巨爪徹底融合，暗物質紋路順着他的肩胛爬向心臟，每一次脈搏都讓祭壇的地磚崩裂成齏粉。青銅棺槨在震動中緩緩升起，棺蓋縫隙滲出粘稠的黑液，那些液體在空中扭曲成初代偃師的低語：「鑰匙……終歸要回到鎖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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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棺槨的震動愈發劇烈，墨九霄的脊椎與饕餮巨爪的融合處迸出暗紅色電弧。每一道電弧都撕開淵底的時空裂隙，露出其後翻湧的星海——那些星辰竟全是初代偃師的眼球，瞳孔中映着三百個平行時空的墨九霄被釘在祭壇上的畫面。柳氏的千目鴆翼已完全展開，翅膜上的複眼同時睜開，湮滅死光如暴雨般傾瀉。墨九霄的饕餮右爪本能地抬起，暗物質結晶在爪尖凝成稜鏡，將死光折射向青銅棺槨。

「喀嚓！」

棺槨表面的星軌紋路被死光擊中的瞬間，三百個蘇無音克隆體突然同步仰頭。她們的喉嚨裂開機械聲帶，齊聲誦念《天工遺錄》末章的殄文。玉繭的琴譜紋路應聲暴漲，繭殼內傳出蘇無音支離破碎的吶喊：「他的脊椎…是最後的封印！」

墨九霄的複眼驟然收縮。饕餮視覺穿透棺槨黑曜石外殼，窺見內部駭人景象——那些克隆體的脊椎並非人類骨骼，而是用初代偃師的星艦殘骸鍛造的鎖鏈，此刻正纏繞着一枚跳動的心臟。那心臟表面刻滿墨家歷代族長的生辰，而最中央的鎏金篆文，赫然是他被柳氏剜心那日的日期！

柳氏的機械羽翼突然收攏，千目複眼同時流出血淚。她的頭顱裂成八瓣，露出核心處跳動的暗物質晶核——那竟是縮小版的玄陰傀心。「你以為燃燒靈心就能贏？」她的聲音帶着金屬摩擦的嘶鳴，晶核突然射出三百道神經索，每一道都精準刺入克隆體的眉心，「初代早將你的命格刻進星軌，從你出生的哭啼開始，每一步都是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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