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識花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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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村後，二狗家早就支起了幾口大鍋，鍋里冒着滾燙的熱氣。跑了一天的我，肚子早就咕嚕咕嚕的叫了，顧不得等飯菜上桌，盛了一碗大鍋菜，裏面白菜豆腐馬鈴薯還有可憐的幾片肉，就着饅頭吃了起來。

正吃得香的時候，就聽到村口有鞭炮聲響。按說以李二狗的家境是不會大操大辦喪事的，怎還會有人給他放鞭炮呢。

眾人狐疑間，鞭炮聲近了，才看清不止是鞭炮隊，還有一個響器班，後面則是幾輛小轎車和拖拉機。

那個時候，有個馬車都夠威風的，小轎車人們只是在縣城見過幾次，不像現在車水馬龍的。李三爺還未上前，就見車上下來了李二狗，二狗一溜小跑到最後的小轎車車門前，卑躬屈膝地打開了車門，藉着燈光看到一個戴着大金鏈子的光頭，披着牛仔外套，斜着肩膀走向前來，而李二狗則彎着腰陪着笑。

光頭就好像沒看到眼前這些人，直直地走向靈棚，像模像樣地磕了三個頭，外套還不時地往地上掉落。光頭嘴裏念叨着：「大娘您就放心地去吧，二狗我會當成親弟弟一樣照顧的。」

說完起身，大手一揮，十來個年輕小伙從拖拉機上卸下棺材，看小夥子們咬牙咧嘴地架勢，棺材應該不輕。村裡人哪見過這陣仗，都一個勁地往後靠。李三爺畢竟是主家，又是村幹部，多多少少見過點世面，這會兒邊留心瞅着，邊靠向李二狗，小聲詢問。

二狗哪有一絲喪母之痛，咧着嘴角：「這就是我縣最有名的旅遊開發公司老總，叫小毛……」二狗說了半截又趕緊收住，我後來想，應該是他也不知光頭大名，只曉得外號。

光頭向眾村民拱手道：「在下宏遠旅遊開發總經理，外號小毛筆。今聽到好友喪母噩耗，特推掉所有業務，來送老人最後一程。今後呢，我也會把業務發展到咱們村，帶領大家一起發家致富。」

雖說是條理清晰，言語得當，可眾村民也不敢靠前，只因小毛筆這名太響，太壞了。有一個為禍鄉里的李二狗還不夠，這要是全縣大流氓混混頭子也來，村裡怕是今後沒安生日子了。當然這是後話，死者為大，現在大家的心思還都在二狗母親身上。

小毛筆一手摟着二狗，讓眾小弟把車上帶的東西搬下，有煙有酒有菜，還有兩扇豬肉，那時過年才能吃上二兩肉，哪見過整扇整扇的豬肉。

我看着碗里沒油水的大鍋菜，瞬間不香了。李三爺安排婦女們接過食物，重新又給小毛筆一眾做了幾桌酒席。響器班也吹吹打打地響了起來，嗚嗚唉唉的。

隨着哀怨的聲響，人影在月下穿梭，李老太太也從破門板移到了棺木里，換上嶄新的殮服。老太太早早喪偶，辛苦拉扯大的二狗，還是個到處惹事生非的不孝子，最後還被未過門的媳婦氣死，想來這也許是她的解脫了。

待小毛筆等人落座，喝酒划拳聲就不斷。雖是大人囑咐我早些回家，可我還是禁不住那一桌美食的誘惑。就在我盯着桌上的吃食垂涎時，我被二狗喊了過去。農村的孩子沒見過什麼外人，我扭扭捏捏地走到了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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