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好游擅獵破金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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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好游擅獵破金銀

朝廷發生儒生勢力急退之後，漢武帝的權力受到削弱，軍國大權基本上由竇太皇太后一人掌握。武帝整天在宮中無所事事。當時他只有十七八歲，身體健壯。由於，他漸漸喜歡上了打獵。閑暇時，武帝還獵殺過狗熊，圍射過野豬，追捕過飛鳥。這些都是隨時能喪命的遊戲，但武帝卻屢試不爽。一開始他在皇家御苑圍獵，幾次一玩之後，他覺得御苑太小，不刺激。因此，武帝開始醞釀到宮外遊獵的想法。

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十九歲的漢武帝開始野外出遊。為了不讓王公貴族認出來，他穿上平民百姓的衣服，並精挑細選了幾名年輕侍從，約定好黎民時分在宮殿大門外見面，在銀白的月光下，一行人等駕着馬車，匆忙地奔馳在黑暗之中。到城門偶，侍從對守城官兵道：「平陽侯要出行，請通行。」說完，拿出一塊腰牌，一群人順利出城。這平陽侯本是漢武帝授予其姐夫曹壽的封號，這樣謊稱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天大亮時，這幫圍獵者已到達終南山麓，就着早晨第一縷陽光，他們拉韁馳馬，彎弓搭箭，在原野上縱橫馳騁。漢武帝很快就射殺了一隻野兔，大家瘋狂地歡呼。此時，不遠處又出現兩頭野獸，不由分說，武帝策馬揚鞭，從農田裡踏過，飛一般地接近野獸。後面的侍從也跟着衝過去

。一時間，農民的田地被踐踏得一片狼藉。從家裡出來幹活的農夫看到，忍不住大麻三字經。漢武帝不但不予理睬，反而踐踏得更厲害。農夫見這幫人來頭不對，於是就狀告到官府。終南山在戶縣和杜縣之間，因此兩縣長商量之後，決定一齊派人捉拿。於是，官兵就浩浩蕩蕩地向終南山麓開來。農民們見有官府撐腰，於是個個拿着菜刀、扁擔成群結隊地向莊稼地奔來。

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追捕，漢武帝一行人等被包圍在一塊小田地里。侍從見官兵個個面色凶煞，怕皇帝要受皮肉之苦，於是拿出皇帝的信物道：「當今皇上在此，還不下跪？」縣長認真地看了看，然後若無其事地道：「單憑藉一樣信物就讓我承認他是皇帝，這其中必然有詐，帶回去嚴加審問。」侍從急了，要漢武帝親自證明，於是他拿出一些皇帝特有的東西，然後又說明的情況。縣長一想，憑東西看，的確無誤，而且終南山離京城不遠。認真思考之後，縣長確定眼前的人就是當今皇帝。於是跪倒在田裡，連磕了幾個響頭。漢武帝用力地揮手道：「快讓你的人下去，我要去打獵。」兩縣長見武帝並不怪罪，於是唯唯諾諾地退下，來到農民面前，厲聲地將他們責罵了一頓，然後拂袖而去。那幾個農夫聽說自己剛才咒罵過的是當今皇上，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臉

上的冷汗涔涔直出。當時漢武帝興緻好，所以未追究。

事情之後，侍從勸武帝不要在圍獵，但他卻不以為然，繼續在曠野上縱馬馳騁。他圍獵的範圍越來越廣闊，最北到達陝西涇陽縣，最西到達陝西興平縣，最南到達陝西周至縣的長楊宮，最松到達陝西西安東南的宜春宮。偶爾興緻來了，他們會突破這個範圍。

一次，漢武帝遊獵一天，半夜時分到達柏谷境內，就是今天的河南省靈寶縣。柏谷距長安一百八十公里遠，這是他圍獵範圍最大的一次，也是最盡興的一次。看着天空下茫茫的月色，漢武帝興緻勃勃地道：「痛快，真是太痛快了。」說完，大家就哈哈大笑起來。過了片刻，一個侍從大聲地道：「侯爺，我們找個地方休息吧！」漢武帝定神看了看遠方，夜色中晃出一個人影，他二話不說，走過去問：「農家，這是什麼地方？」那人抬頭看着他，有些害怕地道：「這是柏谷縣。」漢武帝接着道：「附近有客棧嗎？」那人手指一條馬路道：「這條路走到頭，轉彎就有一家小客棧。」漢武帝拱手道：「謝謝農家，告辭！」

漢武帝帶着一幫人，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小客棧。一進門，人喧馬嘶，傲慢無禮。大聲吆喝，讓老闆出來給「湯水」。客棧老闆脾氣不好，見到這般凶煞的面孔，馬上板著臉道：「湯水沒有，尿倒有。」侍從

們聽到這話，心中一陣惱火，有的甚至要動手。漢武帝給他們一個嚴厲的眼色，於是個個按捺不動。

客棧老闆見這幫人個個持刀掛箭的，騎着高頭大馬，認為他們一定是山上的強盜，打算報官。但是自己又無法抓住他們，老闆悄悄地到鎮上找來一幫年輕人，讓他們一起將「強盜」抓起來見官。但老闆娘卻很有眼力，她認為為首者器宇軒昂，不像是個普通人，就是穿着平民衣服，也不能掩飾他的貴氣。於是他跑來勸老闆道：「這為首者一看就是個貴公子，我們是惹不起的，要是出了什麼亂子，我們以後怎麼過啊？」老闆一皺眉，不耐煩地道：「你懂什麼？純屬婦人之見。」老闆娘見硬的一行，於是花言巧語道：「這些人手不離刀，我看不是等閑之輩，還是等他夜裡熟睡後動手最妥。」老闆聽後點點頭：「這說得還有點道理。」於是，老闆決定讓鎮上的年輕人夜裡動手。

老闆娘見丈夫答應了自己的建議，於是端來一壺酒，斟上一杯道：「老，喝點酒，壯壯膽。」老闆本是個嗜酒之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老闆娘讓他多喝點，不然會害怕。幾來幾去，老闆被灌得酩酊大醉，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來。老闆娘怕丈夫醒來鬧事，用繩子將丈夫綁在床上。一會兒，鎮上的年輕人來了，老闆娘用她的如簧之舌將他們說回去睡覺了。

然後她才來到後院，殺雞宰鵝，款待這幫不速之客。

本來，漢武帝等人以為一場惡戰再所難免，他們已做好了進行一場殊死搏鬥的準備。武帝的想法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見官，否則就丟大面子了。現在，老闆娘將老闆綁起來，年輕人們送回家，並將大魚大肉盛上來，讓他們享用。大家馬上輕鬆警惕，大吃大嚼起來。這些飯菜雖不能與宮廷御膳相比，但在那時那地，吃起來也別有一番滋味。

第二天，漢武帝回到長安未央宮，第一件事就是將小客棧老闆娘召入朝廷，當面誇讚她護駕有功，特賞黃金一千斤。老闆娘一夜暴富，漢武帝認為客棧老闆警惕性非常高，便將他召入宮中，做了宮廷里的禁衞官。

經過這次風波，漢武帝強烈地意識到，如果能在圍獵沿途建造幾座宮殿，那自己跑累了就不用在客棧休息了。於是，朝廷從宣曲宮以南開始，共建造了十二座行宮。漢武帝遊獵到哪裡就在哪裡休息。如果實在來不及，就到長楊宮和五柞宮中休息。一段時間之後，漢武帝依然覺得不方便，因為出遊一次路途太遠，回來後幾天不能從勞頓中解脫出來。而且，路上有很多農田，踐踏了這些地方，常常被村民匹夫咒罵，漢武帝心中實在是難受。為了解決這個大難題，漢武帝產生將皇家御苑與終南山之間的農田圈起來，四周打上圍牆。這樣

一來，武帝就可以在御苑和終南山這一片廣闊天地里自由馳騁。

漢武帝下令太中大夫吾丘壽王負責這項工作。吾丘壽王先將阿城以南，周至以東，宜春以西，這個範圍內的農田畝數全部統計出來，估計價格，將御苑上林苑與終南山連成一片的詳細方案製作出來。與眾臣商量之後，武帝打算將上林苑與終南山之間的農田全部收購，並準備將戶縣和杜縣兩縣境內的居民全部遷到荒地上去。最後，吾丘壽王論證這個項目切實可行。漢武帝得到消息之後，非常高興，他對身邊人道：「中如可以有自己的遊獵場了。」

就在漢武帝躍躍欲試之時，黃河流域突然傳來噩耗，是年黃河洪災，大堤決口，齊地的莊稼全部被淹，老百姓缺食少穿，死者無數，甚至出現人吃人的現象。漢武帝看完奏摺，先是一震，然後又想到國庫糧草豐足，金銀滿倉。他便長長地疏一口氣道：「不要管他，我還是要建我的上林苑。」由此可見，當時國家富足，漢武帝並不將洪災放在心上。

此時，朝中大臣紛紛反對武帝擴建上林苑。其中的典型代表就是被世人稱為滑稽大王的東方朔。東方朔是平原厭次人，從小習詩書，喜歡說笑話，為人正派。他發現武帝是個好動愛玩之人，所以一本正經地說大道理他是很難聽從的。他總是選擇他自己喜歡的說笑話方式向漢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