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簸箕，20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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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這一年是簸箕推翻的一年，也是我的孤獨之三年。

我是沒有同桌的一個人，而且在雲鎮的這個小學裏，我的身高還是最高的，因為遺傳了母親的基因，我的母親如今仍然是凈身高一米七三，在女性中已經算是高個子了，而我的母親是遺傳了我的外公，我的外公身高一米八三，很高很高，就算現在已經七十多歲了，也沒見他駝背萎縮。所以我那個時候的身高，你們可想而知。正因為如此，我才坐在了班級的最後一排，和簸箕坐在一起，它是我唯一稱得上的同桌。

鄉鎮上的小學，由於人數少，所以每個班級都是每年跟班走的，人數不變，人也不變，偶爾老師會變化一兩個。2002年，我就開始一個人坐，當然到了2004年，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只是這一年的簸箕，變得不太安靜了。

「剛剛的單詞聽寫里，誰把rabbit寫成了rabit？」這是我三年級的英語老師，也就是當初一年級的語文老師，他正在黑板上寫着這兩個英語單詞。「誰寫的，給我站起來！」他的聲音真的很狠，儘管當時的這個老師才21歲。他的聲音落在了班級里，陰森而又恐怖，然而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我們交個朋友吧，來，我倆換一下。」這是我前排的一個男生，原來是他把「rabbit」寫成了「rabit」，然而，他正假借和我交朋友的理由，從我的桌上狠狠地奪走了我的聽寫紙，然後把他那張有着紅紅的叉的聽寫紙，扔在了我的桌上。我沒能反抗，我也不想反抗，因為他是這個小學裏，到目前為止，第一個對我講話的人，而且，他還是第一個要和我做朋友的人，儘管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其實這一切都只是個欺騙，是個謊言。除此以外，我不想反抗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我知道沒人會幫我，而且我還知道自己只要一出聲，便會引起他們的反感。所以最終我保持了沉默，順其自然，儘管我知道結局沒有那麼沉默和自然。

「沒人站啊，那我下來查了，被我逮到，給我罰抄一百遍，還要家長簽名！」老師的聲音越到後面就越高，彷彿要把人吃了一樣。「老師，是杜默童，杜默童錯了。」又是剛剛前排的那個男生，他害怕老師下來會認出大家的字跡來，於是他緊張地提前喊了出來，手直指着我，就像一把槍一樣地對着我的腦袋。

「這個不是我……」我結結巴巴的，話還沒有講完，就被一個突然來的巴掌給打斷了，「你怎麼到現在才站起來啊！」我的臉瞬間紅了起來，感覺到它正在發燙，發麻，那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只有十一歲的女孩臉上，會是什麼滋味，我是真切地體會過了。班級里本都是在笑我的人，他們笑我又要被老師教訓了，包括我前排的那個男生，他笑得最得意，然而在一個巴掌過後，他們都嚇得臉色蒼白，十分驚恐，一個個都偷偷轉過去了頭。他們不敢再看着我，所以那一秒里，班級安靜得恐怖。

接着，這位老師又突然捲起我桌上的那張紙，狠狠地往我的嘴巴里塞，然後又用他那強有力的手臂把我從座位上拖了出來，一腳把我揣倒在了簸箕里。我沒有哭，反而像個傻瓜一樣，一動也不動地坐在簸箕里，像個任人宰割的羔羊。簸箕里的鋼絲不知道何時，已經戳進了我屁股上的肉里，隱約中，我全身開始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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