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親家相見

55親家相見

這天，吳梁不在家。楊繡花家的客廳里，賈珍靜接過親家泡的茶，坐在沙發上將吳德厚的種種不是，混亂無序地數落了一遍：從他從不做家務，到動手打若曦打孩子，到現如今若曦在外面辛苦地學習，他卻將家裡的錢都耗在麻將館霍霍沒了......

正數落着，若曦安頓完珺瑤匆匆趕來了。

她猜想母親就在這裏！母親年邁，孤身一人來投狀，她能放心嗎？再說了，若曦心裏對吳德厚也失望透頂了，正想借這次事件，請公公婆婆出面好好教訓吳德厚一頓。

楊繡花知道親家今天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肥胖的身體窩在沙發里，沉靜地聽賈珍靜數落完。她與丈夫磨嘴皮功夫的時間，比賈珍靜長得多。聽完「訴狀」，她調整了自己的坐姿，反問：「親家母，您說說，男人怎麼能在家裡洗衣服做飯呢？你和我都是過來人。你說，當年誰不是帶着娃，上着班，里里外外做家務這樣過來的？吳德厚是一個爺們，對不對？」

「他還動手打過若曦！但凡是個爺們，就不會對自己的老婆動手！我家若曦，是我一人拉扯大的，我從小就沒捨得打過她，你家吳德厚一次次伸手，現在又動手打珺瑤，讓人忍無可忍。你作為母親，不該好好批評兒子嗎？」賈珍靜想起帶若曦的不易，邊說邊擦起了眼淚。

楊繡花從容地說：「親家，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兒子我怎麼就沒有教育呢？我教育了，也不能總喊着你來看吧。但是話說回來了，兒女長大了，她們有她們的家。家務事，包公都判不了，我們老一輩怎麼能斷清？再說了，吳德厚打人的事，之前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估計就是夫妻拌嘴鬧著玩兒。我家厚兒也不是神經病，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打人。真要打了，必定是若曦也有不妥之處，甚至在男人生氣的時候嘴巴不服輸火上澆油。古話說了，一個巴掌拍不響的。至於吳德厚管教珺瑤，是理所當然的。子不教，父之過嘛。我家的家教是很嚴的，比不得那些離異、守寡的家庭，從小慣壞了孩子。吳德厚從小還沒少挨我家那老頭子的揍呢！這附近鄰居都知道的。您可以出去調查調查。」

賈珍靜聽這混賬親家母不但包庇，替吳德厚一味開脫，還順帶着有指桑罵槐的意思。氣得一隻眼睛瞪得溜圓，恨不得將另一隻患眼疾的眼珠子給挖出來當子彈射過去。她反問：「我是守寡，你倒說說我哪裡慣着了若曦？孩子哪裡有毛病了？」

「呵呵，您不必敏感，我也沒指名道姓說您哪。」楊繡花嘻嘻笑道。

若曦在一旁早已經氣炸了肺，在心裏暗暗把這婆婆詛咒了一萬次：真正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難怪吳德厚就這德性了！她若張嘴和楊繡花對罵，必定更加印證了婆婆剛才說的：寡婦的女兒是沒有教養的。她站在母親身邊忍着一肚子火，只勸母親別生氣了。

她知道和婆婆爭不出個名堂，只好直奔這次事情的重點，開口求一個公正的裁決，並請求婆婆給丈夫施加壓力：媽，別的也都不說了。單說現在在省城學習的這大半年裡，我辛辛苦苦在奔忙着事業，他呢？一心打牌！珺瑤一直由我媽辛苦帶着，吳德厚在家裡將所有的錢都打麻將輸光了。您得管管他，現在珺瑤的學費都交不起!這個家怎麼辦才好？

楊繡花自然又有另外一套說辭對付，她絮絮叨叨地數落起來：若曦呀，不是我說你，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一個女人，不在家裡安分守己地照顧好丈夫、孩子，只顧着跑到外面去瞎折騰什麼？當初你去學習的時候，和我們這當爹媽的商量了嗎？怎麼，現在出問題就來找我們啦？吳德厚之前也打打牌，但是沒有這樣無節制吧？吳德厚是個爺們呀，家裡沒有老婆孩子熱炕頭，他不去打牌他幹什麼？你學習要用錢，就不允許他打牌花錢？當然啦，我們做父母的呢，也儘可能勸他少務這一行，多做正經事，改天讓他再去求舅舅幫忙，爭取到廠里當個幹部。但是，你們夫妻之間要解決根本問題，還得你儘快回來才行。你口口聲聲說要搞自己的事業，荒唐呀！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一個家，不靠男人搞事業撐起家，一個女人能瞎搞出什麼事業來？

若曦氣得臉紅一塊白一塊。賈珍靜血壓升高，一手按住胸口，結結巴巴說：「怪不得吳德厚這樣不講理，原來家裡有個混賬娘。若曦，咱們走，和她們再講一個字都是浪費口水。」

「我不這樣說，我咋說呢？要我現在去揍他一頓？有本事您去揍他好了，女婿也是您的一半兒子嘛。我把教育的權利都讓給您好了。」楊繡花不慌不忙地回敬道。

賈珍靜怒火中燒，指着楊繡花問：「珺瑤要念初中了，家裡沒錢交學費。你這做奶奶的，拿不拿錢出來讓親孫女去上學？」

「我也想出錢支援，但是我拿不出來呀。家裡還有一個患腦癱的女兒在醫院等着交住院費呢。」楊繡花指着茶几下面的一個病曆本說。

「整個一混賬家長。走，沒必要談了。」賈珍靜說完，拉起若曦的手就走。

楊繡花站起身來，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走到門口說：「這是您自個兒找上門來的。對了，親家您不混賬，在家將自個兒的女兒教育好就行了。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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