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分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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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分房

貧賤夫妻百事哀。賈珍靜天天圍着柴米油鹽轉，對生活徹底失望。她深知阮鍵林無能，對家裡的物質改善漸漸不再抱任何希望，心裏只當家裡沒這個男人。

不久，鋼鐵廠傳來了第三次福利分房的消息，打破了集體宿舍的平靜。

九十年代初期，鋼鐵廠有第一批福利分房的政策，按照職工的崗位、工齡、家庭人口綜合打分排隊，高分者先得。阮鍵林工齡不短，但由於他是非幹部崗，加上家屬是外單位的沒加分權限，他家庭的總分數連續三年排在分房名額之外，眼睜睜錯過了前三年的分房機會。

一家人住在十多平米的單身宿舍真是擁擠不堪。十來歲的若曦睡在單人床上，與賈珍靜兩口子的床僅隔着一塊布簾兒。靠門的地方堆放着液化氣灶、小摺疊桌子，床下堆放着鞋盒和雜七雜八的生活用品。整個屋子只有中間一米來寬的空間可以自由行走。

最不方便的是阮鍵林這棟樓原本是男生樓，單身漢和已婚的家庭混住在這一棟樓里。由於每一層只有男用衞生間和浴室，賈珍靜和阮若曦天天要到十米開外的一棟女生樓里蹭用浴室和洗手間。夏天尚可湊合，到冬天簡直就是受罪了。

自從集體宿舍陸續有住戶分到新房搬了出去，賈珍靜心情就不大好。有一天，隔壁林家竟來了一大屋子客人，舉杯慶祝她們家得到了分房指標。林家個個得意異常，樓里的鄰居都投去羨慕的眼神，不停地誇他們有能耐。賈珍靜在屋裡坐立不安。過些日子，在樓道里遇到林家女人，只見她哼着歌，走路成了螃蟹，眼睛長到了腦袋頂上了。賈珍靜特別窩火：別人家分到房也就罷了，林家與自家情況相仿，同屬於鋼鐵廠的半邊戶（只有一方屬於廠里職工），憑什麼他們家能得到福利分房？

其他住戶分房，都沒有像林家分到房這麼讓賈珍靜難受。她的視界，原本就局限在她最熟悉的、且條件相當的隔壁家。隔壁家越歡樂，她就越痛苦。她一向瞧不起靠長相吃飯的林家女人竟然比她先享受鋼鐵廠的福利，這讓她怎麼想都想不通。

她不甘心自己比人家矮了三分，天天和誰慪氣似的沒有好臉色。阮若曦看着母親的脾氣是一點就着火的情形，只好連走路都踮着腳尖，時時連大氣也不敢出。

正在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的時候，賈珍靜聽到鄰居們議論：林家女人不正經，在舞廳里靠姿色搞定了某個領導弄到分房指標。她憤憤不平，牙齒咬得咯咯響。

林家女人這些日子格外趾高氣昂。這天，她在公共廚房裡炒菜，眉飛色舞地和鄰居說自己新房子要如何如何裝修。賈珍靜端着菜盆進來，越聽越心裏不平衡，在一旁指桑罵槐道：「新房子再新，也是不乾不淨的。」

「你說誰不乾不淨呢？」林家女人把刀子一放，叉着腰氣呼呼接住話茬。

「誰不幹凈，我就說誰！」賈珍靜火藥味十足地應戰。

林家女人白了她一眼：「自己沒本事弄到房子，就嫉妒成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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