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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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鄰居

賈珍靜在她實際年齡三十一歲那年，生下了阮若曦。多了個孩子，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單靠她一個人的收入撫養孩子，頗有些捉襟見肘。為了錢，她與丈夫不知道吵過多少架。

每當她倆吵架的時候，女兒就一旁瑟瑟發抖。若曦自小就有人誇她是個美人坯子——黑黑的眸子，白白的皮膚，玫瑰般的紅唇。若曦對自己的外貌全不在意，更無半點嬌氣。她最害怕的事就是父母無休止的爭吵——為了減少家庭的硝煙，她乖巧懂事，小心翼翼地說話，在家裡主動做家務。

賈珍靜的暴脾氣像不定時炸彈。丈夫不在家，她就為著雞毛蒜皮的事和鄰居發生爭執，因此鄰里關係一直不大好，她也就不允許女兒和別家小孩子玩。她尤其不允許若曦和林家的孩子玩。

說來，賈珍靜對林家，也沒有深仇大恨，可看着那個女人，她就渾身不舒服。林家的女人比賈珍靜小五六歲，沒有正經工作，天天在家裡塗脂抹粉。自恃有幾分姿色得了丈夫的寵愛，那女人常常在賈珍靜面前表現出優越感來。

有一次，賈珍靜和阮鍵林剛吵完架，就來到公共廚房裡手忙腳亂做菜。這個林家男人也在廚房忙。只見林家女人不上班，卻啥事也不做，只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往丈夫口裡塞橘子——那般模樣，看得賈珍靜眼珠子快要爆出來了。

同樣是女人，為啥林家女人偏偏能被丈夫捧在手心了？無非是因為漂亮勾魂罷了。賈珍靜除了恨自己的丈夫，也莫名其妙地恨這個林家女人，反覆交代若曦不能和林家的孩子林子麗玩。

若曦呢，原本就很少下樓。她每天聽着院子里孩子們的嬉鬧聲，心動地趴在窗口看看。心裏畏懼母親，只得默默轉身，靜靜地待在屋子裡翻翻書、做做家務。隔壁的林子麗，是她唯一的玩伴。

林子麗與若曦年齡相仿，但性情截然不同。父親是鍊鋼工人，常常要加班賺錢給母親買各類漂亮衣服和化妝品。母親只負責漂亮，最喜歡的事是去舞廳跳舞。既無人管教，林子麗愈發大膽潑辣，啥事都敢幹：偷棗子，和男孩子翻圍牆去月亮河邊釣魚，褪下男孩子褲子瞧瞧他們長得究竟有什麼不同......這些，都不在話下。她成了大家公認的"孩子王"。誰違背了她的意思，必定要自討苦吃。

有一次，林家女人濃妝艷抹，在路邊和一個陌生男子摟摟抱抱，被賈珍靜撞了個正着。賈珍靜最瞧不起這種男盜女娼的行為，鼻子「哼」的一聲走了過去，愈發強調若曦不可與林子麗有任何交往。

阮若曦表面上答應着母親，私下裡卻保持着來往。

林子麗得意自己的"王者"風範，若曦則甘心做她身後的「跟屁蟲」。林子麗是永遠的主宰，若曦習慣性地順從：林子麗和她講院子外面的世界，若曦在一旁當安靜的聽眾；一起看電視，遙控器由林子麗掌控。就連林子麗指揮若曦幫忙洗衣服，若曦也從不反對，乖乖搓洗乾淨；她命若曦幫忙抄作業，若曦亦無不照辦。

有時候，林子麗極力慫恿若曦跟她下樓玩，充當着若曦的"保護傘"，遇到有男生欺負阮若曦，她倒也主動站出來教訓對方。

倆人的這份情誼，暗中維繫了好幾年。直到小學二、三年級的暑假，倆人為了一件事徹底鬧翻絕交了。

那天，林子麗拉阮若曦一起去院子里玩。一幫孩子在院子里追打着，看到一樓一個孤寡老人養了幾隻雞，頓時起了邪念。林子麗指揮一個男生將一隻雞偷偷捉到宿舍最後一棟的牆角邊，用刀子殘忍地砍掉了雞腦袋。林子麗吩咐站在一旁的若曦到院外池塘里採摘荷葉，撿些乾柴回來，準備做"叫化雞"吃。

若曦兩腿發抖又不敢違抗。正當她手拿荷葉，懷裡抱着乾柴返回的時候，老人帶着宿管科的大人們來了，將大家逮了個正着。宿管科的人挨個上門告狀。賈珍靜知道了前因後果，氣急敗壞地將阮若曦揍了一頓，又站在林子麗家門口，雙手叉腰，氣勢洶洶罵道："你們天天不管孩子，林子麗沒個女孩子模樣，還把我家若曦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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