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違法亂紀撈油水 依權仗勢耍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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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松送走張梅回到飯店，曹彪正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等他。曹彪見了曹松，雙手把一個皮包捧到他面前說：「松哥，這是村裡孝敬你的，請你收下。」曹松目光冷峻地掃了曹彪一眼，沒有接皮包，面色嚴肅的說：「彪子，我也是曹家莊村的人，為村裡辦實事、謀福利是份內之事，鄉親們的心意我接受，但禮物絕對不能收；否則，我對不起全村的父老鄉親，更對不起你---我的好兄弟。我問你，這包里究竟是什麼東西？」曹松明知故問。曹彪囁嚅着說：「這包里是兩萬塊錢，松哥，假如蓋度假村的項目能在咱們村落戶的話，今年可以有四千萬的進帳，眼前的投資和今後的效益比較起來，可以說是回報巨大。常言道：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能把度假村這個項目引進咱們村，每位領導送兩萬塊可不多，我保證咱們這筆投資穩賺不賠。」曹彪不愧學過財會，曾經擔任村裡的出納和會計多年，算起經濟賬來一清二楚，毫不含糊，精明得很。

曹松聽了曹彪的話，有些生氣的說：「彪子，你讓我怎麼說你，你就知道算數，知道賺錢，不知道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規章制度，用耕地和良田蓋度假村本來就違法，你再送禮行賄更是罪上加罪，這事你可得掂量清楚了，萬一有人檢舉揭發，弄不好你會有牢獄之災，我也吃不了兜着走。」聽了曹松的話，曹彪有些激動地拍着胸脯說：「松哥，天理良心，我冒這麼大的風險招商引資蓋度假村，可全是為了咱們曹家莊村二千多名父老鄉親，並不是為了我一個人的利益。我自己一家窮點苦點不要緊，但全村的父老鄉親都跟着我受窮吃苦我心裏難受，作為一村之主，我覺得自己以前尸位素餐，愧對村民，既然眼下有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所以我必須得死死抓住。只要村民能發家致富，只要村裡能脫貧變樣，我就是坐牢槍斃也心甘情願。再說了，松哥，現在有多少事合理合法不違規，還不是都靠「請客送紅包，公關走後門」擺平。如果我們村不蓋度假村，王家洞村照樣用良田和耕地蓋，只是換個地方而已，所以這個項目我們要千方百計拿下來，這樣才上對得起祖宗，下對得起村民，我一個人坐牢殺頭死而無憾，絕不連累松哥你。」

曹松聽了曹彪一番慷慨激昂的話，竟然有些感動，口氣也緩和下來：「你為村裡捨身辦事的精神值得肯定，但辦事的方法卻未免太簡單幼稚，你以為給這幾位局長送了禮，項目就能定下來，錯，他們沒有這麼大的權利，也不會承擔這麼大的責任，項目的事必須得市委和市政府的主管領導拍板才算數。再說這種弄虛作假、違法違紀的行為一旦露餡，肯定得牽連很多人，甚至會有人丟官倒台，這件事的嚴重性你考慮過沒有？」曹彪用商量的口吻說：「松哥，市委、政府的領導只要你跟我聯絡就行，怎麼對症下藥我自己想辦法，不用你參與，萬一將來出事，所有責任在我，與你毫無關係。」曹松推心置腹的說：「彪子，作為曹家莊村的爺們，我不怕擔責任，但你是我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我不希望你出事，你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都指望着你，你肩膀上的擔子不輕。反正一句話，這件事我會幫你，但你也要小心謹慎注意影響，凡事低調進行，不可大張旗鼓，別給領導添亂，莫給自己惹禍。」曹彪握住曹松的手錶態：「松哥，總之一句話，我聽你的，不管這事辦好辦壞，我保證一力承擔，全部自己扛，絕不牽扯別人。」

曹松見事情已經達到了預期的效果，也就不再糾纏下去，叫曹彪到樓上開個房間休息，明天早上再回家。曹家莊村位於城鄉結合部，距帝皇酒樓約6公里。曹彪說：「松哥，俗話講得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我在家習慣了，外面睡不着，還是趁早回家吧，自己的床睡得踏實。」曹鬆開玩笑：「那你就回家吧，省得王紅不放心，三更半夜又給我打電話，調查你的行蹤。」曹彪無奈的咧嘴一笑：「松哥，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我心裏怎麼想你全都清楚明白，其實我有時候也想在外面瀟灑一回，但有賊心沒賊膽，王紅那娘們厲害啊！」別看曹彪是曹家莊村的最高首長，在外面一呼百應，威風十足，但一回到家裡，尤其是在老婆王紅面前，立馬變得服服帖帖，老老實實。

曹彪如此懼內，這其中有個典故：有一回曹彪的丈母娘生病住院，王紅到醫院陪護，有天夜裡，曹彪正跟村裡的婦聯主任在自己家裡的床上鴛鴦戲水，冷不防巧遇王紅回家拿衣服，倆人赤身裸體被王紅逮個正着，讓王紅看了一回真槍實彈、精妙絕倫的現場直播。王紅當時氣沖霄漢，雙眼血紅，二話不說，操起牆角的鐵揪就要劈婦聯主任，曹彪怕出人命，顧不上穿衣褲，死死抓住王紅的手，不讓鐵揪劈下去。婦聯主任見狀，嚇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顧不上羞恥，一絲不掛地拎起衣服抱頭鼠竄，生死攸關，逃命要緊。婦聯主任走後，王紅把滿腔怒火撒向曹彪，她得理不饒人，氣壯如牛地拿出切菜刀，非要當場閹了曹彪不可。曹彪被捉姦在床，心虛理虧，發作不得，只好服軟，卑躬屈膝地對王紅又是下跪又是賠罪，千保證萬發誓：今後一定要痛改前非，勒緊褲帶管好自己的雞巴，絕不再讓它拈花惹草，尋歡作樂，以免捅出是非，惹出麻煩；如若屢教不改，下次再犯，一刀兩斷，永絕後患。據說經過這次情場事變，馬失前蹄，曹彪就落下個陽痿不舉的毛病，從此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見了女人再也提不起興（性）趣，再也不敢夜不歸宿，唯王紅馬首是瞻，對老婆敬畏有加。當然這僅僅是街談巷議，道聽途說，毫無人證物證，曹彪究竟能不能雄起，只有他們倆口子自己清楚，外人哪知內情。

國土局局長宋耀強今天上午前腳剛進辦公室，李光後腳就跟了進來。李光是平鄉市國土局城西國土所的所長，也是全局鼎鼎有名的刺頭。李光今年四十八歲，是國內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專業對口，業務過硬，為人正直，工作踏實，就是書生氣太重，辦事過於認真，不善於領會上級的意圖，有時甚至不合時宜的跟領導唱反調，因此在領導眼裡味如雞肋，不討領導歡心。李光論能力有能力，要文憑有文憑，上級部門也曾多次對他進行考察，最終都毫無結果，不了了之，究其原因是關鍵時刻單位領導沒有給他投贊成票。因此他在國土局股級位置上徘徊了十多年一直沒有進步，去年他還是執法大隊大隊長，今年初崗位調整，他又成了城西國土所的所長，雖然是平調，但明眼人都知道李光又走下坡路了，在領導跟前越來越失寵了，李光成了老太太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宋耀強一見李光就皺眉頭，因為他知道李光一來找他准沒好事，果然不出宋耀強所料，李光今天確實又是來告狀的，他向宋耀強反映了國土局執法大隊大隊長吳波兩個問題：一個問題是有個叫周文彬的建材商在一塊存在產權糾紛的地皮上擅自建房，建房的位置正好屬於城西國土所的管轄範圍，李光知道事情的真相後親自上門找周文彬做思想工作，要他先把手續辦下來後再動工，但周文彬卻對李光的話置之不理，照樣我行我素繼續施工。於是，李光先向宋耀強彙報了周文彬違章建房的情況，後打電話給國土局執法大隊大隊長吳波，要求執法大隊前來依法處理，吳波在電話中一口答應儘快處理，但幾天過去了，吳波卻按兵不動遲遲沒有處理。李光覺得事有蹊蹺，就暗中對這件事情做了一番調查了解，得知周文彬早就通過請客送禮與吳波搞好了關係，而且還有部分國土局中層領導也牽扯其中，只是瞞着他李光一個人。因此吳波和國土局一些人對周文彬違章建築的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熟視無睹，不聞不問，因此周文彬有恃無恐，對李光的話也猶如東風過馬耳，毫不理會。為此李光覺得自己完全被別人當猴耍了，感到受了莫大的恥辱。另一個問題是宏發商貿集團公司在曹家莊村蓋度假村的土地本來是良田和耕地，而申請報告上卻說是荒山，吳波作為國土局的工作人員，不僅不對此事追究制止，反而與弄虛作假者同流合污，沆瀣一氣，積極為宏發商貿集團公司蓋度假村的土地審批拉關係走後門。李光向宋耀強彙報完兩個問題，公然指責吳波徇私舞弊，失職瀆職，非要宋耀強給個說法。

宋耀強知道李光與吳波素來不和，也清楚吳波平常的所作所為，為了平息李光的怒火，宋耀強故作生氣的說：「這個吳波真是亂彈琴，怎麼一點組織紀律性都沒有，黨白培養了他這麼多年，等下我把他叫來，狠狠地批評他一頓，罵他個狗血噴頭，看他下次還敢不敢自作主張違紀違規。李光，你是老同志，思想覺悟高，別跟他毛頭小伙一般見識，我讓他以後多向你學習，辦事要有原則性，不能馬馬虎虎。」李光見宋耀強說話輕描淡寫，無關痛癢，心裏非常不滿，措辭嚴厲的說：「宋局，吳波的事已在下面引起很壞的影響，希望局裡予以重視，嚴肅處理，如若任其發展，全市的違章建築會前赴後繼，屢禁不止，後果不堪設想。」宋耀強知道李光脾氣倔強不好駕馭，於是故作嚴肅的說：「好，你敢反映問題值得表揚，你的提議也很好，下午局裡就召開黨組會議討論研究，並責成紀檢組的同志下去對這兩個問題調查取證，如果吳波的問題屬實，不管涉及到任何人，一定嚴肅查處，絕不姑息養奸。一會我到市政府彙報工作，你先忙你的去吧，有事咱們及時聯繫。」宋耀強說完拍了拍李光的肩膀，拿起公文包走出辦公室，把李光一個人涼在那兒。宋耀強今年四十二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大好年華。宋耀強原來只是一名普通的鄉鎮幹部，僅有中專文化，後來參加黨校函授班，拿了個大專文憑。在十幾年的時間裏，宋耀強憑着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和一雙察顏觀色的眼，在官場左右逢源，遊刃有餘，從普通工作人員步步高升，走上科級領導崗位，成為一個重要部門的一把手，混得順風順水，有頭有臉，宋耀強可謂道行深厚，善於鑽營。

李光剛從國土局回到城西國土所，吳波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吳波一反過去漠然冷淡的口氣，用異乎熱情的腔調說：「李所，兄弟我今天請您和宋局他們到帝皇酒樓吃晚飯，晚上六點我在218包間恭候您大駕光臨，請你務必賞臉。」一接到吳波的電話，李光心裏就明白：宋耀強肯定把自己向他告狀的事向吳波通風報信了，要不然吳波不可能這麼快就給自己打電話約請吃飯，這十有八九是宋耀強的主意，希望通過吃飯調解李光和吳波之間的矛盾，達到息事寧人的目的。因為以吳波少年得志的秉性，是不可能主動跟李光講和的，大概是宋耀強給吳波施加了壓力，要吳波和李光握手言和，避免把事情鬧大，弄得不可收拾。李光一向看不慣吳波趾高氣揚的嘴臉，今天故意不給他面子，要挫一挫他的威風，冷嘲熱諷的說：「吳大隊長，能得到你的邀請，我感到萬分榮幸，不過事不湊巧，前天就有個朋友約了我今天晚上到天鵝賓館用餐，實在不好意思，請吳大隊長海量包涵，失陪了，多有得罪。」李光說完不等吳波回話就掛斷了電話。李光心想：我不吃你的請，也不領你的情，你奈我何，周文彬違章建築的事和宏發商貿集團公司蓋度假村弄虛作假的事我看你怎麼交待？如何擺平？

傍晚臨近下班時，吳波匆匆走進局長辦公室，對正在收拾桌上材料、準備下班的宋耀強苦着臉說：「宋局，我已經按您的意思給李光打過電話了，可這傢伙就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根本不買我的賬，一口回絕了請他吃飯的事，真是給臉不要臉。」宋耀強雙眼瞪着吳波不滿地訓斥：「都是你乾的好事，專走歪門邪道，不務正業，惹出麻煩來還要我們給你擦屁股，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趕緊給周文彬打電話，叫他抓緊時間辦手續，實在不行就停工，這事如果處理不好鬧出亂子，萬一上面追究起來，我首先拿你開刀。還有就是宏發商貿集團公司在曹家庒村蓋度假村的事從今以後你別插手，自然有人會辦，你落得輕閑自在，又不用擔責任多好。」。宋耀強非常清楚宏發商貿集團公司在曹家庒村蓋度假村土地審批的內幕，其實根本用不着吳波操心，自然有級別高的人在後面使勁。別看吳波在別人面前人模狗樣牛氣衝天，在宋耀強面前卻老實得像老鼠見了貓。吳波被宋耀強訓得顫顫驚驚，小心翼翼的說：「宋局，現在不是我們國土局不給周文彬辦證，而是周文彬建房的土地有產權糾紛沒有處理好，所以我們國土局目前沒法給他辦證。」宋耀強搖搖手不耐煩的說：「先斬後奏，未批先建是違法行為，你叫周文彬趕緊催有關部門先解決土地糾紛問題，然後馬上辦證，這事絕對不能拖，最好早點解決，免得夜長夢多，實在不行就叫周文彬停工。」吳波唯唯諾諾地答應：「是，是，是，我叫周文彬先解決糾紛，再抓緊辦證，一切都按你的指示辦，另外就是宏發商貿集團公司在曹家庒村蓋度假村的事以後我堅決不插手，說到做到，不放空炮。宋局，那我們今天晚上還去不去帝皇酒樓吃飯？」宋耀強瞪着牛眼沒好氣的說：「吃飯，吃個屁，人家李光都不去，咱們去吃什麼吃，以後有什麼事先跟李光這個刺頭搞好關係，以免弄得被動難堪。我還有事，你馬上跟周文彬聯繫，督促他儘早辦證，越快越好。」吳波被宋耀強訓得灰頭土臉的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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