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掃黃打非夜查房 通風報信人變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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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東趕緊拍馬屁說好話：「你是我的領導，你是我的夫人，你是我最最親愛的老婆大人，剛才多有冒犯，失敬之處，請多多包涵。」王萍聽了張東的話這才轉嗔為喜：「你這檢討還不夠深刻，不夠透徹，有待進一步反省，不過我「宰相肚裏好撐船」，這次就饒了你吧，下不為例，以後可不許背着我跟人家勾三搭四，粘粘糊糊。」「遵命，夫人，那我以後一定明目張膽的跟美女勾勾搭搭，而且事前跟你請示彙報，先奏後斬！」張東油嘴滑舌地跟王萍開玩笑。王萍做出一副青面獠牙的樣子：「你敢，看我怎麼收拾你。」母老虎來了，母老虎來了！張東一邊做出害怕的樣子一邊喊叫，引得飯店就餐的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王萍趕緊向張東做個鬼臉，「噓」一聲做了個安靜的手勢，顧客見是小倆口開玩笑，又各自逸然自得地喝酒吃飯。

在平鄉市委常委、市委副書記周益民的辦公室里，周益民正在聚精會神地看一份群眾來信，這封信是市人大常委會主任鄭之峰轉過來的，信中反映：本市夢緣茶樓是一個集賭博、賣淫、嫖娼、吸毒為一體的娛樂場所，是平鄉市最大的賭博窩點。這裏不僅賭博，還為參賭人員提供高利貸，夢緣茶樓僅為參賭人員提供高利貸這一吸金行為，每年差不多就有上千萬元的非法收入。很多家庭因為參加賭博弄得傾家蕩產，債台高築，甚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有的男人為了償還賭債不惜鋌而走險，入室偷竊，攔路搶劫，走私販毒；有的女人為了償還賭債不惜去招攬嫖客，出賣肉體，拐賣兒童，嚴重影響社會治安。夢緣茶樓為了追討賭博人員欠下的高利貸，黑子手下豢養了大批的打手，專門負責討債收貸，到期不還高利貸者，由專人盯着，威脅逼迫無所不用其極，輕則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想打就打，重則把你關進夢緣茶樓的地下室，讓你人間蒸發。有的人因為欠下巨額高利貸，沒有能力償還，不得不背井離鄉，遠走逃難，由於夢緣茶樓違法經營，嚴重破壞了社會的穩定和諧，造成極壞的負面影響。最後矛頭直指林冬生，說林冬生是幕後黑手，罪魁禍首。

周益民看完群眾來信，心陡然沉了下去，他沒有想到林冬生的動靜居然弄得這麼大，也太目無法紀，膽大妄為了，現在畢竟還是共產黨的天下，怎麼能這樣胡作非為。周益民馬上撥通了林冬生的手機，林冬生見是周益民的電話，當即恭敬的問：「周書記，有什麼指示？」周益民冷冰冰地問：「你現在在哪裡，我要見你一面。」林冬生聽周益民口氣不對，小心翼翼地回答：「周書記，我在公司，我們在夢緣茶樓見面怎麼樣？」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周益民厭惡的說：「不行，去金豐賓館吧！」林冬生感覺周益民好像火氣很大，心裏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多問，只好匆匆忙忙趕往金豐賓館。周益民來到金豐賓館的時候，林冬生正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等他。林冬生見周益民進來，趕緊站起來迎上去，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周書記。」周益民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從公文包里拿出剛看完的群眾來信，甩到林冬生面前，疾言厲色的說：「你給我好好看看，這都是你手下的人乾的好事，我問你，這平鄉市究竟是共產黨的天下還是你們林家的天下？什麼違法事都敢幹，什麼昧心錢都敢賺，簡直是禿子打傘——無法無天。」

林冬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立即接過信一目十行地看起來。林冬生看完信，額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顆心七上八下抖個不停。有些緊張的說：「周書記，老實說他們放高利貸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但他們打人關人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因為夢緣茶樓我只管大事，不管經營，那裡的業務由黑子全權代理。」周益民沒好氣的說：「也就是說你只要他們賺錢，你的手下殺人放火你都不管。」林冬生趕緊解釋：「周書記，都怪我對下屬監管不嚴，全是我的錯，我以後一定要嚴加管理，要他們遵紀守法，文明經營，絕不許他們為非作歹。」周益民盯着林冬生嚴厲的說：「我估計鄭主任不僅把這封群眾來信複印了一份給我，也肯定複印給了書記和市長，所以這事你必須得早做準備，今天就把賭博停了，只經營茶樓，即使書記、市長知道了叫人去查，也查不出什麼蛛絲馬跡。有備則無患，防患於未然。」林冬生頭點得像雞啄米：「還是書記想得周到，我們一定按周書記的指示辦，一定按周書記的指示執行。」林冬生說完把一個皮包放到周益民面前：「周書記，這裏面有點錢，請你跟有關部門通融一下，放我們一馬，我們以後絕不再犯這樣的錯誤。」周益民看了林冬生一眼，口氣緩和了一些：「你以為你有錢就什麼事情都可以搞定，錯！你如果真把事情鬧大了，你錢再多也沒用，你送錢也沒人敢收。」「是，是，是……」林冬生一邊答應一邊出了賓館房間的門。

伍中生報案的第二天，王萍和周雲準備去找伍中生調查取證，臨行前給他家裡打了個電話，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於是她們按老人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伍中生的住處，誰知他家卻大門緊閉，無人在家。王萍她們正要走，鄰居大媽告訴王萍她們一個壞消息：伍中生昨天晚上下班回家時被人搶劫了，身受重傷，目前正在市人民醫院急診室搶救。王萍和周雲趕到醫院的時候，伍中生老人正躺在重症監護室里，伍中生的老伴抽泣着，斷斷續續地向她們講述了老人受傷的經過：昨天伍中生上中班，晚上十二點下班，在回家的路上要經過一條偏僻的小巷，就在這條小巷裡遭遇了歹徒的搶劫，後腦勺被人用木棍狠狠地敲了一棍，頭部重傷，現在還一直昏迷不醒，身上的錢和手機被搶走，好在社區的巡邏人員發現了身負重傷的老人並及時送到醫院，要不然老頭子早見馬克思去了。

「你們報案了嗎？」王萍問大媽。大媽點點頭：「昨天晚上社區的工作人員發現我老伴後當場就報案了，民警也到案發現場勘察過。」王萍握着大媽的手安慰她：「大媽你放心吧，我們是公安局的，我們一定會想方設法抓住兇手，為大叔報仇的，另外就是醫院會盡最大的努力搶救大叔的，大叔也一定會醒過來。」接着王萍她們去找了醫院的領導，向院長出示證件後，王萍說老人牽涉到一個案子，請求醫院千方百計把老人搶救過來。院長答應用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葯，竭盡全力。王萍和周雲離開醫院後，直接去了躍進路派出所了解伍中生的案情，派出所所長方明升接待了她們，方明升說他們經過現場勘察，估計襲擊伍中生的歹徒大概是兩個，從他們搶走老人身上的錢和手機來看，好像是一件普通的搶劫案。王萍心想：一個當門衞的老頭身上能有多少錢，兩個歹徒半夜三更去搶劫他好像有些不可思議，他們隨便去大街上搶一位小姐也比搶一位老人強，再者從歹徒打傷伍中生的程度來看，似乎不像一般的搶劫財物，而像故意傷人或者說是有預謀的殺人滅口。難道是老人舉報夢緣茶樓的事被黑子他們知道了，是他們向老人下的殺手。王萍把自己的想法向周雲說了，周雲也表示贊同：「我也覺得老人受傷與夢緣茶樓有關，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巧，他昨天白天舉報，晚上就被搶劫，我認為這兩者之間不可能沒有關係。他們搶走老人的錢和手機，就是為了故意做出一個被搶劫的樣子，掩人耳目，混淆視聽，從而達到掩蓋他們故意殺人的企圖。」

王萍聽了周雲的分析，巴掌一拍：「有道理，英雄所見略同，我也這麼認為。」「你們倆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方明升見王萍和周雲倆人你一言我一語，有些莫名其妙，丈二的金剛——摸不着頭腦。王萍解釋說：「方所，昨天晚上的受害人伍中生與我們手裡的一件案子有關，所以我們估計昨天晚上發生的這個案件不只是一個獨立的搶劫案，而是與其它案子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極有可能是犯罪分子殺人滅口，毀滅人證。所以這個案子請你們務必全力以赴查下去，把案件弄個水落石出。」方明升笑笑：「王隊，我們盡最大的努力吧！」周有亮犧牲後，王萍接替了刑警大隊一中隊長的職務。王萍向方明升伸出手：「方所，那就辛苦你和兄弟們了，我等你們的好消息，等抓住兇手，為你們慶功。」

王萍和周雲回到公安局，把伍中生出事的情況向劉長華和張東作了彙報。劉長華氣憤的說：「這幫人夠囂張的，我們還沒動手，他們倒先動手了，真是膽大妄為。」張東接過話題說：「他們現在是狗急跳牆，最後的猖狂。」他又對王萍和周雲說：「現在可是關鍵時刻，你們一定要打起精神，擦亮眼睛，絲毫不能鬆懈，稍有麻痹大意，我們就有可能前功盡棄，功虧一簣。」王萍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說：「劉政委，師哥，我認為這次最好能把伍中生挨打和他兒子參賭的事與上次夢緣茶樓打人傷人的事件聯繫起來，一起併案處理，這樣的話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劉長華表示贊同：「王萍的想法完全正確，我們現在人力有限，我們必須最大限度地挖掘潛力，將個人的能力發揮到極致，以一當十，以少勝多。」

平鄉市委書記鄭之亮、市長鬍興民也收到了反映本市夢緣茶樓及一些娛樂場所涉嫌黃、賭、毒的群眾來信，他們分別就群眾來信作了批示，要求公安部門迅速查處。鄧化來接到市委書記和市長的批示，心裏一驚，隨即着手準備對夢緣茶樓及其它一些娛樂場所進行突擊檢查，予以治理整頓。當天下午下班前，市公安局全體工作人員得到通知：下班後集體開會，所有人員不得缺席。下班後，凡是在家的市局公安人員都來到大會議室，局長鄧化來、政委劉長華、副局長霍剛、張東在主席台就座，鄧化來先講了幾句開場白，接着劉長華開始念市委、市政府掃黃打非的文件，大家認真做筆記，學習完文件，接着觀看黨員電教片，然後看反腐倡廉警示片……這是平鄉市公安局有史以來集中在一起開會學習時間最長的一次，今天大家都覺得蹊蹺，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大家望着正襟危坐的局長和政委，不知他們倆人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一直到了晚上九點半，副局長霍剛才宣布學習結束。大家本來以為學習結束就可以回家了，誰知治安大隊長肖同青卻站起來嚴肅地宣布：「從現在開始，在座各位不能給任何人打電話、發短訊，大家都把手機關了。」他剛說到這裏，局裡的幹事小董給每個人發了一個信封。肖同青接着說：「現在各人在信封上寫好自己的名字，再把手機放進信封，然後交專人管理。」一會，所有公安幹警的手機被全部集中收走，又過了一會有人送來了盒飯，大家不論職務高低一人一盒，吃完飯，鄧化來突然宣布：「今天晚上有行動，大家現在好好休息一下，深夜零點動手！」答案終於出來，大家心裏鬆了一口氣。晚上11點半，劉長華給所有參戰人員作了簡短的動員報告：「同志們，為了貫徹執行市委、市政府的指示精神，凈化環境，打擊犯罪，維護社會長治久安，今天晚上我們公安局治安大隊與武警大隊聯合執法，搞一次突擊行動，對本市一些涉嫌違法經營的娛樂場所進行一次大檢查，關閉那些藏污納垢的場所，還社會一個風清氣正。我希望大家在今晚的行動中本着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本着對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負責的精神，從為我市的經濟社會又好又快發展提供堅強治安後盾的大局出發，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中恪盡職守，齊心協力，爭取打一場漂亮的掃黃打非大勝仗。今晚的行動由市公安局局長鄧化來擔任總指揮，我和副局長霍剛、張東擔任副總指揮，下面請霍剛同志講話。」

霍剛站起身來，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說：「同志們，今晚行動的重要性，剛才鄧局長和劉政委都作了指示，我就不再重複了。現在我就今晚的行動做一個簡要的部署和分工，今天晚上參加行動的人員共160人，分成四個小組，第一組由副大隊長孔傑帶隊，到達指定地點後，馬上控制住保安及其它工作人員，防止他們串通一氣通風報信，並負責外圍警戒；第二組由副大隊長陸一波帶隊，主要負責娛樂場所的檢查和清理；第三組由副大隊長歐陽松帶隊，主要負責住宿部的檢查和清理；第四組由大隊長肖同青帶隊，主要負責對貴賓區的檢查清理。在今晚的行動中大家首先要注意自身安全，保護好自己和身邊的同志，各組要分工協作，密切配合，發現情況及時向局裡的兩位領導和我彙報。下面請大家按剛才的分工和部署排好隊伍，領取和檢查武器裝備、通訊設施，零點準時行動。晚上11點55分，四個行動小組的組長分別向鄧化來報告。「報告總指揮，一組一切準備就緒，請檢查！」「報告總指揮，二組一切準備就緒，請檢查！」「報告總指揮，三組一切準備就緒，請檢查！」「報告總指揮，四組一切準備就緒，請檢查！」鄧化來望着儀容整潔，精神抖擻的隊伍，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零點整，鄧化來一臉嚴肅，鄭重宣布：按照市委、市政府的指示精神，今晚的掃黃打非行動現在正式開始，出發！說完，鄧化來大手一揮。

隨着鄧化來一聲令下，荷槍實彈的武警和警察雄糾糾氣昂昂地分頭向各娛樂場所開拔。就在這時，有人給林冬生的手機一連發去三條短訊：夢緣有難，速作準備。正在夢緣茶樓接待客人的林冬生收到短訊，趕緊吩咐手下的人通知各個包廂的顧客：馬上停止所有賭博和色情活動，迅速疏散。當肖同青帶着武警和警察來到夢緣茶樓的時候，門口的兩個保安要上前阻攔，肖同青一手一個把他們拔了個倒栽蔥，兩個保安灰頭土臉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拿出對講機準備向裏面報告，兩個武警一見，眼明手快地把他們的對講機搶了過去，倆個保安只好獃呆地站着，氣得乾瞪眼。肖同青叫人守着大門和後面的出口，然後公安人員魚貫而入，各行其事。警察一間一間的巡視，一層一層地檢查，不放過任何一個樓層和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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