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請客送禮補漏洞 橫行霸道逼賭債

鴻利紙廠也是宏發商貿集團公司下屬的企業，由林冬生的妹夫黃懷生負責管理。廠址位於平鄉市春光鎮境內，由於鴻利紙廠近年來產量越來越大，污染也越來越嚴重，因為鴻利紙廠只顧生產，不管治理，隨便排污，導致紙廠附近村莊河渠污水惡臭，魚蝦絕跡，作物受害，家禽遭殃，嚴重影響到附近村莊數千村民的生存環境，老百姓深受其害，怨聲載道。村民曾三番五次找鎮里及環保部門，要求協調解決紙廠的污染問題，鎮里和環保局雖然口頭答應，但卻遲遲沒有行動，不是鎮里和環保局不想解決這個問題，而是解決這個問題並非易事，因為治理污染需要一大筆錢，紙廠不肯出這筆錢，鎮里又拿不出這麼多錢，環保局更不會買單，於是紙廠、鎮里和環保部門三方之間把污染問題當皮球，你踢來我踢去，誰也不當一回事，推來扯去，污染問題最終不了了之，毫無結果。紙廠附近村民投訴無門，忍無可忍之下，只好到紙廠外面堵路截車，向紙廠示威，給政府和環保部門施加壓力，促其儘早解決紙廠污染問題。

星期六晚上，在春光鎮南國酒家裡，朱雄偉和黃懷生奉林冬生之命正在宴請春光鎮的頭頭腦腦，只有張梅和曹芳未能出席，張梅陪她母親去了省城檢查身體，曹芳到了濱州市開會。朱雄偉端起酒杯熱情的說：「鴻利紙廠自從在春光鎮建廠投產以來，鎮領導和派出所領導都給予了大力支持和關懷，我今天代表林總（林冬生）對在座各位表示衷心感謝和崇高致敬。林總本來是想親自來感謝大家的，因為要陪同市領導檢查，所以今天就耽擱了未能如願。來，我敬大家一杯，祝各位陞官發財，心想事成。」一位鎮幹部不合時宜的插嘴：「朱經理，你是不是該先敬我們齊書記。」朱雄偉微微一笑，話語得體的說：「有禮不在遲，我先敬大家一杯，然後再敬齊書記和各位領導。」齊建生哈哈大笑：「朱經理不愧是林總的高參和得力助手，說話就是有水平，與眾不同。」朱雄偉謙虛的說：「書記過獎，我不過是給林總打雜跑腿的，哪像你這個當書記的，大權在握，八面威風，要雨得雨，要風得風。我先干為敬，各位一起喝了！」

朱雄偉見大家的酒杯都見了底，又給齊建生和自己滿上酒，端着杯子說：「齊書記，請你繼續關心和支持我們紙廠的工作，我祝你年年進步，天天開心。」齊建生滿臉堆笑的說：「好，好，承蒙朱經理看得起，我也祝朱經理意氣風發，大展宏圖。」朱雄偉跟齊建生喝完，黃懷生又給齊建生敬酒，朱雄偉去敬春光鎮派出所的所長樊華祥：「樊所，你掌一方警務，保一方平安，使命神聖，責任重大。我祝你快快樂樂忙工作，開開心心享太平。幹了！」樊華祥嘿嘿一樂：「借你吉言，多謝朱經理。」領導們酒足飯飽之後，朱雄偉又安排他們去唱歌跳舞、桑拿洗腳，各選所好，自娛自樂。瀟灑完了，朱雄偉開車送齊建生和樊華祥回家的時候，又遵林冬生的旨意送了他們倆每人一個厚厚的紅包，可謂盛情款待重金酬謝，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當天晚上，喝酒有些過量的朱雄偉沒有回家，就住在春光鎮賓館，準備明天繼續開展攻關工作。第二天上午，齊建生剛上班，朱雄偉就進了他的辦公室，朱雄偉開宗明義：「齊書記，昨天晚上在飯店人多嘴雜，有件事我不方便向你彙報，據紙廠的工作人員向林總反映，最近不時有附近村民堵路截車，嚴重影響了廠里的生產和銷售，造成了很大的經濟損失。紙廠可是市裡的納稅大戶，市委、市政府都很重視，林總希望鎮政府能夠主持正義，維護公道，出面做通村民的思想工作，讓村民顧全大局，摒棄成見，以紙廠利益為重，以穩定和諧為重，停止一切針對紙廠的破壞行為，當然也可以酌情考慮給附近村民一定補償，但必須在紙廠力所能及的承受範圍之內，不能漫天要價高得離譜，並且要與村民簽好協議，以後不得隨意反悔。」

齊建生聽了朱雄偉的話，也明白了朱雄偉的意思，朱雄偉是想讓春光鎮政府給紙廠堵槍口清地雷。齊建生嘆口氣，為難的說：「朱經理，紙廠污染的事都好多年了，我不說你也清楚，真的是破壞生態環境，影響子孫後代，後果嚴重。如果光生產不治理，長此以往，老百姓也許還會有更多過激的行為，甚至衝擊廠房破壞機器，確實後患無窮，不是長久之計，我們也會給後人留下罵名。如果想妥善解決這個難題，達到一勞永逸的目的，我倒有一個建議：你回去不妨跟林總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在紙廠投入一筆資金，搞一個污水處理系統，徹底解決污染問題，讓這裏地凈，水清，天藍，人和，從此永絕後患，高枕無憂。」齊建生不愧當了多年的鄉鎮領導，對紙廠的污染現狀及治理方法瞭然於胸，分析得頭頭是道，全都說到了點子上，很有見地。

朱雄偉聽了齊建生的話也不得不嘆服：「齊書記，真是「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的建議確實很有道理和水平，問題是搞一個污水處理系統是一項龐大的工程，從公司目前的經營狀況來看，一下子拿出這麼一大筆資金恐怕有困難，我回去向林總彙報一下，等明年公司經濟狀況好轉後，再上馬污水處理工程怎麼樣。林總聽說你們鎮里在蓋辦公樓，經濟上不寬裕，特地托我帶來一點錢贊助你們，錢雖不多，也是我們公司全體員工的一番心意，請齊書記笑納。」朱雄偉說完，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張支票遞給齊建生。齊建生接過支票看了一眼，數目不大不小，夠鎮政府開銷一陣的了。齊建生好像瞌睡的人撿了個枕頭，心裏說不出的高興，熱情洋溢地握着朱雄偉的手錶態：「感謝林總、朱經理的深情厚誼，以後鎮里一定盡最大的努力做好村民的思想工作，盡量少給紙廠搗蛋添亂。」朱雄偉見目的達到，也就告辭出來。

張東臨下班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掏出手機按了一下接聽鍵，沈玉瓊柔軟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張局長，不，張東，你在哪裡？」張東故意逗她：「沈大記者，哦，小沈，我在局裡，正準備下班，是請我吃晚飯還是有什麼指示？」沈玉瓊甜甜的笑聲傳了過來：「你是大局長，我這個小記者哪敢指示你，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忙，不知你有沒有時間，方便不方便？」張東開玩笑：「有什麼事？只要不是違法亂紀的事，我都可以幫忙，沒有什麼不方便。」沈玉瓊在電話里賣關子：「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可別耍賴不認賬。」張東爽快的說：「你放心吧，男子漢大豆腐，保證說話算數。」沈玉瓊樂呵呵的說：「那你開車過來接我吧，最好着便裝不穿警服，我在夢幻茶館門口等你。」王萍和周雲外出辦案還未回來，張東本想給王萍打個電話說一聲，想了想還是沒打，他估計她們正忙着，怕影響她們的工作。

張東開車來到夢幻茶館門前，卻沒有看見沈玉瓊的影子，張東正左顧右盼，沈玉瓊拿着四罐涼茶笑嘻嘻的從茶樓旁邊的超市走了出來。沈玉瓊邊走邊說：「夠快的，不愧是公安局的領導，訓練有素，雷厲風行。」張東笑着回答：「少拍馬屁，請你上車。」「堵上你的嘴，看你還罵人不罵。」沈玉瓊上了車把一罐涼茶打開遞給張東。「還有誰，叫他們趕快上車吧。」張東見沈玉瓊手裡拿着四瓶飲料，以為還有其它人。「暫時保密，一會再告訴你，局長大人，請你開車吧。」沈玉瓊說完做個「請」的手勢。「往哪兒開？我的大記者，請指示！」沈玉瓊一聲令下：「火車站！」「火車站，去火車站幹什麼？」張東自言自語。沈玉瓊嫣然一笑：「去火車站能幹什麼，當然是接人。」張東若有所悟：「哦，叫我給你幫忙就是去火車站接人？」沈玉瓊搖頭晃腦的說：「去火車站接人只是幫忙的一部分，還有更艱巨的任務等你去完成。」張東有些不解：「還有更艱巨的任務，什麼任務？」「你想不想知道？」「當然想，非常想。」「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你一跳。」「你說吧，我是警察，夠膽量，嚇不着，你不用擔心。」「我想借用你當一回我的男朋友。」沈玉瓊終於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這個沈玉瓊想像力真是夠豐富的，思維奇特，竟然要「借」張東當她的男朋友，張東雖然夠勇敢夠大膽，但沈玉瓊的想法仍然讓他大感意外。沈玉瓊話一出口，張東當時就傻了愣了，他做夢都沒想到沈玉瓊是叫他幫這樣的忙，他一時腦子拐不過彎，竟然有點痴疾的說不出話來。誰知沈玉瓊卻打着哈哈將他的軍：「怎麼不說話，不樂意？想反悔？剛才你可是親口答應我的。我現在可在你車上，這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因為我爸媽馬上就要到火車站了，想找別人也來不及了，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會在我爸媽面前，對我表現出關懷備至的樣子，像模像樣的當一回我的男朋友，說不定以後我還真的會愛上你，你就回去偷着樂吧。」

張東聽了沈玉瓊的一席話，才發現自己已經上了她的套，火車站近在咫尺，他想推脫也推脫不掉了。張東走不得怨不得，只好順水推舟的說：「我怎麼會反悔，能當你這樣的美女記者的男朋友我可是三生有幸，求之不得，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不樂意，我只是擔心我的尊容入不了你爸媽的法眼，對我這個毛腳女婿不滿意。說正經的，你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我說一說，免得我蒙在鼓裡。」沈玉瓊只好老老實實地交待：「我今年快奔三十了，又是獨生女，所以我爸媽一直牽掛着我的婚事，寢食不安。我也先後談過幾個對象，可是沒辦法，總是不通電，找不到感覺，高不成，低不就，所以拖到現在還是剩女一個。」張東點點頭沒有說話，表示理解。

沈玉瓊繼續說：為了安慰可憐的父母，不讓他們操心，我就對他們撒謊說我已經有了男朋友，他們信以為真。我因為工作忙已經有兩年沒有回家了，恰好我爸媽他們今年都退休了，因此他們前幾天來電話，非要來平鄉市看看我和他們的乘龍快婿，等會他們就到火車站了。他們千里迢迢特地從老家趕來，舔犢情深，難能可貴，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我擔心他們來了之後真相敗露，看不見我的男朋友傷心失望，接完電話，我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情急之下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話：「有困難，找警察」，所以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因為你不僅是警察，而且還是警察頭，我想這困難你肯定能給我解決。所以我異想天開，一廂情願的想借用你幾天當我男朋友，等我爸媽離開平鄉市後，再毫髮無損的退還，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張東笑笑說：「我知道了，你這是要我和你合夥欺騙你父母，那我豈不成了助紂為虐，為虎作倀，欺騙老人太不道德了吧。」沈玉瓊老實不客氣的說：「這有什麼不道德的，這不過是善意的謊言，歸根結底都是為兩位老人好。我知道讓你當我冒名的男朋友很為難，可我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得以而為之，唐突之處，多多包涵。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在我的朋友圈子裡，實在沒有比你更合適當我男朋友的人選了，再一個我知道你俠骨柔情，喜歡助人為樂。」張東瞪沈玉瓊一眼：「花言巧語，還助人為樂呢，我看你這是挖好了坑讓我跳。我這人沒心沒肺，別人三句好話一說，我就會順着他的杆子往上爬。」眼看快到火車站了，沈玉瓊叮囑張東說：「都火燒眉毛了，你就別說風涼話了，只要你幫我過了這一關，以後讓我給你當丫環使喚都行。等會你見了我爸媽要自然一點，親切一些，裝得跟真的似的，千萬別讓他們看出破綻，露出狐狸尾巴，否則會前功盡棄，付之東流。哦，我忘了，你是警察，應該比我會演戲，算我班門弄斧白說了。」沈玉瓊一個勁的絮絮叨叨，倆人說著話，車就到了火車站門前，張東去停車場停車，沈玉瓊到售票處買站台票。

倆人進站到接人的地方剛站了一會，火車就一聲長鳴開了過來，沈玉瓊說了一句「趕緊進入角色。」，就親熱地挽起了張東的手，儼然一對熱戀中的情侶。沈玉瓊緊緊地挨着張東，張東感到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撲面而來，讓他有點飄然欲醉。火車上的人陸續下車了，有的乘客見一雙帥哥美女親密無間靠在一起，不免多看他們一眼，沈玉瓊就有些自豪地開玩笑說：「張東，我們倆真是金童玉女，珠聯璧合，回頭率還挺高，看樣子粉絲還不少。」張東斜她一眼：「臭美，自以為是。」倆人正說著話，沈玉瓊突然推了推張東：「我爸媽出來了，快接住他們的東西。」張東順着沈玉瓊的目光看過去，他發現一對六十上下的夫婦拖着大包小袋走了過來。

沈玉瓊趕緊跑過去親熱地喊了一聲「爸，媽！」，淚水便不由自主的滾落下來，女人真是善變的動物，剛才沈玉瓊臉上還春光明媚，一下子竟然淚眼婆娑，張東也不失時機地迎上前去打招呼：「叔叔，阿姨，你們好，辛苦了！」說完熱情地接過了他們的行李。沈玉瓊看了一眼張東，心想：表現不借，挺有眼力。她接着向父母模糊地介紹：「這是我朋友張東，在公安局工作。」「小張你好，辛苦你了！」沈玉瓊的父母顯得謙和有禮，挺可愛的一對老頭老太太。他們稍稍打量了一下張東，見他一表人才，機靈活潑，心裏有了幾分好感，覺得女兒眼光不錯，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沈玉瓊看在眼裡，喜在心上，張東偷偷向她做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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