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黑鴉殺手

說到長郡主，就聽外面步履紛沓，芳聘領着一干侍女快步從外走進殿內，才叫了一聲鳴兒，眼淚便爭先滾了下來，二話不說搶步上前抱住巍鳴。葉蘭認出那是巍鳴胞姐皇甫芳聘，知他姐弟情深，先行告辭，留下空間給這姐弟二人敘舊。

巍鳴見姐姐落淚，心中亦十分難受，牽着姐姐芳聘的手到一旁坐下，好言撫慰。芳聘撫着他的臉，仔細端詳，見他身上並無受傷的地方，剛要鬆口氣，轉念一想這些天她為他擔驚受怕，夜不能寐，又想到之前種種遭遇，想到生死未卜的離櫻……芳聘一時怒起，揚手給了他一個巴掌，怒聲斥道：「你為何現在才回來？」

巍鳴捂臉回首，本來不解，見到姐姐的淚眼這才恍然：「是鳴兒的錯，讓長姐受盡委屈，竟嫁了那懿滄晟睿……」

芳聘以絹拭淚，側首向內，並不與他說話。

巍鳴小心為她擦眼淚，伏低做小，笑着勸慰她，引她往好的地方想：「長姐放心，鳴兒回來了，等鳴兒重掌逍遙堂大權，一定會好好保護姐姐和小妹……」提到小妹他又問芳聘，「長姐，據說小妹離奇失蹤，究竟是怎麼回事？小妹好端端的，怎會不見了？」

芳聘被戳中隱痛，不自在地推開他，擦了擦面上淚痕，低聲道：「小妹並非失蹤，只是在逍遙堂這樣說罷了。」

巍鳴心頭一緊，再問：「那小妹怎麼了？」

芳聘長嘆一口氣，用絹子點了點眼中溢出的水意，極力掩飾着自己犯下的罪行，語帶哽咽：「那時候傳來消息，說鳴兒你暴斃，小妹便決絕然要逃出逍遙堂，有侍衞說，見她跌落萬丈懸崖……是凶多吉少了。」

巍鳴難以置信地驚呼：「什麼？」

芳聘側身避開巍鳴的眼，惶惑不已，離櫻離去的那把素傘在眼前一閃而過。

芳娉黯然道：「不怪鳴兒。現在逍遙堂風起雲湧，我們也未必能安身立命，鳴兒切記一切忍讓。長姐那裡都是懿花澗的人，我先回去了。」

巍鳴本欲追問更多關於妹妹離櫻的事，又怕舊事重提戳中她心中痛處，讓喪妹的長姐更加難過，想了想，最後還是選擇起身送行芳娉：「長姐也請保重身體，鳴兒過日子就去看你。」巍鳴依依不捨地將芳娉送至門口，一路目送着她離開自己視線。芳娉匆匆而行，剛入宮門，就見晟睿抱臂斜倚着屏風，弔兒郎當地看着自己，拍手鼓掌道：「長郡主當真是當戲子的料。你這廂哭得梨花帶雨，到底是真是假。連我都搞不清，你是巍鳴的人，還是如你所言，為叔父效忠？」

芳聘冷冷地移開目光，不語，轉而走到梳妝台前卸起了妝。

晟睿放鬆地躺下，斜倚在榻上，架起二郎腿，雙手墊在腦後，淡掃她背影一眼，道：「我替叔父帶個話，他讓我告訴你，答應他的事，別忘了。」

芳聘有些不悅，打斷他：「我會信守與澗主的約定。不必你在此指手畫腳。」

晟睿呵呵笑了兩聲，語意嘲諷：「怎麼，你的膿包弟弟回來了，長郡主的腰杆子又硬挺起來了？當日誰在我面前，凄凄慘慘地說是要當我的妻？」

芳聘聞言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木梳，勉強定下心神，一字一句反諷他道：「聯姻作為，本就是你們懿滄世家想要混入我皇甫尊貴的血統。你這是本末倒置了吧。」

晟睿果然大怒：「好，那我就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你。」他一拍桌案，快步上前，將芳聘打橫一把抱起，抗在肩頭，芳聘惱羞成怒，攥緊粉拳拚命砸向他後背，喝道：「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晟睿陰陽怪氣地一笑，「有了夫妻之名，當然要來個夫妻之實，才暢快淋漓啊……」說罷他放聲大笑，扛着晟睿長驅直入，直入內室，要芳娉真真正正做自己的女人。

等葉蘭安置之後，蘇穆很快就來尋她，二人避開逍遙堂耳目漫步於花園間，感受着這異國的清風明月，想說些什麼，最後也只剩無言，千言萬語都緘默於心間，只覺得來到了逍遙堂之後，相依相伴的時光就變得如此罕見。

終於還是蘇穆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蘭兒在此，要萬分謹慎。」

葉蘭點頭：「蘭兒明白……蘇穆君不必替蘭兒憂心。倒是你，在這逍遙堂中，有何打算？」

舉頭望着花園之內蓁蓁新葉，蘇穆勉強壓下心底一聲嘆息，苦澀道：「當年夢姑姑已兵臨城下，逍遙堂無人可當，卻在勝利的最後時刻，被不知名的詭異之人亂羽射死。眾人皆言夢姑姑是霍亂天下的妖婦，對蘇穆而言，她卻是至親之人。定要查清當年的真相。」

葉蘭望他神色鄭重，眉宇之間隱隱凝結着的怨氣揮之不去，不免憂心：「想來蘇穆君還是放不下。當年東窗事發，巍鳴不過是個孩童。」

「那會是誰？」蘇穆蹙眉不解，「事發當日，我見過懿滄群，早已潰不成軍無力抵擋。我聽聞，當時的皇甫規沉溺煉丹長生之術，早已不管政務，到底是何人所為？蘭兒，」他轉向葉蘭，鄭重其事地求，「我知當年巍鳴雖是個孩子，但他身在其中，說不定有些許線索，懇請蘭兒為我試探一二。」

葉蘭點頭應下：「蘇穆君也是，在逍遙堂之內，需步步小心。」

巍鳴話別芳聘之後，回了寢宮換了衣衫，匆匆屏退了隨行的侍從，提着一壺酒來尋葉蘭，一推她的房門，卻發現房門從內被鎖住，不由高聲喚道：「蘭兒，是我，開門呀。」

屋內侍女代為傳話：「稟小君，郡主說，她要沐浴休息了，請您回去吧。」

巍鳴不依，執意要在今晚見她一見，拍門大聲道：「蘭兒，別睡了，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服侍她的侍女們捂嘴竊笑，還沒見過曾經的巍鳴小君如此任性耍脾氣的模樣，多少覺得有些好笑。葉蘭坐於梳妝鏡前，只覺雙頰異常滾燙，惱怒地答：「不見不見，這麼晚了，你快點回去！」

巍鳴手拍房門，久不見她回應，頹然轉身，看見一名侍女提着熱水桶從小院穿過，靈機一動，揚聲喚住她：「喂，你站住。」

侍女放下水桶，向巍鳴行禮。

巍鳴說：「把你衣服脫了。」

侍女一愣，獃獃地看着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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