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依依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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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高照，天氣晴好，傅昊郗一行人等從無常塢出發，日夜兼程，幾乎跟鸞傾城的人馬前後腳抵達逍遙城，城邦內外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荊南依坐在馬車內揭簾往外望，好奇道：「這就是逍遙堂？看上去稀鬆平常，既不若天上宮闕，也並非金碧輝煌？不過也是石頭山上的石頭城罷了。世家們真沒見識，跟個寶貝似的你爭我搶，我看啊，是痴傻瘋癲了。」

身旁的傅昊郗搖着摺扇，看她疑惑神色淡淡一笑：「姑娘有所不知，住在金山金城之中，也未必有此處一覽眾山小的威風。逍遙堂有天險為防，要塞之處，是兵家必爭之地。再加上沾金帶水，物資豐饒，有帝王之相。」

荊南依覺得無趣，坐回軟榻上，撇嘴道：「當帝王又怎麼樣？其樂無窮了么？我哥哥也管着一座城，每天都東奔西跑，忙得要死，累得要死，我看當帝王也沒什麼好。」

傅昊郗聽着這天真之語，失笑。

車外的飛塵聽見荊南依這一席話，忍不住插了一句：「小姐姐，此帝王非彼帝王，這其中的差別可大了，一城是池中水，此處，可是宦海沉浮，遼闊無邊啊。」

傅昊郗以扇柄輕叩着掌心，點頭贊同飛塵：「站在這裏的人，受萬人敬仰，如山巔高峰一般俯瞰眾生，能掌生殺予奪，若鬼怪神靈一樣能翻雲覆雨。那是一種毒癮，讓人慾罷不能。」

荊南依聽得神往不已，忽然才想起一件事：「既然如此重要，那你怎麼能隨意出入？」

飛塵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啊，小姐姐。」

傅昊郗收起扇子，敲打了窗外的飛塵一下，斥道：「多嘴。」轉頭才對荊南依解釋，「通往權力之巔，都是步步踩着白骨人血，黃金白銀。傅某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迂腐書生，只能憑幾個臭錢，看看熱鬧罷了。」

荊南依眼睛一亮，拉着他衣袖興緻勃勃道：「我也要去見識見識，看這幻海朝堂究竟有何種魅力？」

傅昊郗順着自己被拽的衣袖看向她的手，一笑而過，應她道：「好。」

因事先被周全打點，一行人順利進了逍遙堂，荊南依饒有興趣地四下張望，忽聞號角聲響，一列皇甫侍衞匆匆跑上前來，成列排隊，以金絲繩索將道路攔出。一名皇甫侍衞大聲宣布：「逍遙堂巍鳴君迎娶鸞鳳之女——荊南郡主到。」

夾道兩邊的百姓紛紛跪地。荊南依先是一驚，暗想除了自己哪來什麼荊南郡主，轉念一想，頓時怒火中燒，一咬牙，恨恨道：「我才是鸞鳳之女，哪個枝頭上的麻雀，膽敢佯裝鳳凰！」說罷便要穿過人群擠上前去看個究竟。

傅昊郗將她臉色一覽無餘，盡入眼底，更加證實了之前的猜測，暗暗頷首，向着飛塵壓低聲音道：「看來你沒有騙我。」

飛塵欠身,保持着謙卑的姿勢，恭謹道：「飛塵不敢，小奴說過，小姐姐才是荊南正牌的郡主。」

傅昊郗啟步去追荊南依，吩咐飛塵：「護着她。」

「是。」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由遠駛近，巍鳴和葉蘭並肩端坐其中，但凡二人經過，隨行的巍鳴侍衞就會向道路兩旁拋灑碎銀，沿途的百姓一邊跟隨着隊伍一邊拾撿銀子，口中大呼巍鳴君千秋無期，郡主千秋無期。荊南依撥開人群，跌跌撞撞地追着那輛馬車，被攔路的皇甫侍衞狠狠推了一把，粗聲喝道：「讓開，別擋了郡主的路……冒犯了郡主，剮了你也賠不起……」待他抬頭看清面前女子容顏時，那侍衞便愣在原地。

閉月羞花不足以形容面前女子的美貌，只可惜唯一影響這美貌的，是她臉上無所遁形的怒氣，她目光追尋着葉蘭馬車的去向，粉腮怒容，氣憤不已。飛塵擠到她身邊，一臉諂媚地低聲道：「姐姐小心，真是狗眼看人低，明明我們小姐姐才是貨真價實的郡主呀！」

荊南依挑眉回首，望向飛塵，飛塵伏低做小繼續討好她道：「小姐姐，主人既把我賞了你，飛塵便是小姐姐的馬前卒，全聽姐姐的吩咐，姐姐若是想要飛塵往西，飛塵絕不會往東去！」

望着那輛遠去的馬車，荊南依臉上尤有不忿，恨聲道：「你的布偶呢？找一個纏着她，我要看看，這偷天換日的賊婆娘，到底是何許人也。本郡主捨棄不要的東西，誰也沒資格討要！」

飛塵乖覺頷首，領命稱是。從懷中掏出一隻布偶，咬破手指，將鮮血點在上面。小布偶如獲生命，從他手中彈跳而起，咻的一聲鑽入了葉蘭的馬車內。荊南依恨恨地望了那馬車最後一眼，在飛塵的連聲催促下，這才轉身離去。

車隊的最後，蘇穆騎在馬上，猛然覺得有個熟悉的身影，定睛往人群中尋了去，只一把飛塵的芍藥花傘，招搖着，走遠了。

馬車轆轆駛近逍遙堂，那高大巍峨的城邦也越來越清晰，那日萬里無雲，城門大開，早已恭候了許久的眾位大臣們跪地相迎，山呼：「恭迎巍鳴小君，恭迎荊南郡主！皇甫世家千秋無期！」

巍鳴微微笑着，坦然受着這朝臣的恭賀，親手牽葉蘭走下馬車，在眾人簇擁下領着她步入寢殿。殿內早已根據他的指示裝飾一新，四處擺放着鬱鬱蔥蔥的蘭花，花香浮動醉人心脾，巍鳴一一指給葉蘭看：「這寢宮布置得可和你心意？『蘭生幽谷，裊裊獨立』，我是按照蘭兒的性情，特意為之。蘭兒住在其中，任是無人也自香。你可喜歡？」

葉蘭環顧四周，因這美景，久不見喜色的臉上也微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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