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灼心

「着實是不可理喻，你什麼時候歸家？我還要去拿我的典籍。」怎麼兩句話不對付，便同人吵吵起來，物部宇可不想同他再爭執下去，對於這種不講理的粗人，多說一句都覺得掉價。

「幹嘛要想那麼遠的事？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吧。」真是個纏人的傢伙，要不是想一睹大唐高僧的真容，他早就撇下船隊返鄉了，可如今不是寄人籬下嘛，也只能先哄着過日子，總不能就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半途而廢吧。

「一天到晚念叨着吃飯，不知道還以為平次郎先生虐待你呢。」瞅着時辰不早了，興許大人那邊另有安排，他總不能出去張嘴就要飯吃吧，那跟街邊的流浪漢有什麼區別？「等着吧，一會兒會有人來通報的。」

「我哪裡一天到晚念叨着這些，只是晌午沒吃飽罷了。」

「自家的飯還省着吃，難不成高崎家把糧食都用來接待賓客了？」

「難道不是嗎？我見你吃了不少東西呢！」

「胡說！那……那我還見你端着魚湯到處亂逛呢。」自己也算是習了一整套的舉止禮儀，哪裡會像武藏說的這般不堪，物部宇有些手足無措了，他一時揪不出什麼錯處來，只能勉強拉扯件沾邊的事來掩護。

「我那不是見你歡喜嘛，想一併端給你吃的，沒想到撞見個丟眼的小生，這才亂了陣腳，後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話說半句便足夠用了，總不能將自己的心思全都抖出來，要不然依這小大人的脾氣，定是要同他吵上半天的，雖說他也不懼怕爭論，可肚子不是還扁着的嘛。

「你這廝滿嘴胡言亂語，我桌案也有魚湯，為何還要給我添上？」被武藏這麼一說，倒顯得是自己的過錯，物部宇一直回想晌午的情景，但似乎並沒有他說的那般誇張。

「那時候你明明都看着我過來的，我怎麼會騙你呢？」

這話倒是不假，他端着魚湯往這邊來時，確實跟自己打了個照面，可兩人萍水相逢，如此殷勤倒顯得有些受寵若驚。興許人家一片好心好意，到自己這邊才有了陰影，物部宇心裏添了些愧疚，又挂念着秋妻屋浦的典籍，也只能將此事按捺在心裏。

兩人端坐了一陣，便跑來個小生告知到了用膳的時辰，兩人這才起身往外走，只是瞧見裡頭多了個人，那小生雖想問問情況，但又無恰當身份，停在門前頓了頓，便轉身退了回去。

對於新冒出的不速之客，大伴古麻呂本打算將他交還給高崎家，可又念及鑒真高僧所言的緣法，或許這年紀相仿的二人，有他們各自的安排，而他夾在中間作為個見證者，沒必要非得拆散他們，更何況剛得了高崎家的好處，這麼做有些不近人情。

而呆在一旁的物部宇可不這麼想，興許吃完這頓後，他便要偷偷摸摸往薩摩國去，要不是這個渾小子來這麼一出，他哪裡會有這些麻煩事？到時候讓大人起了疑心，他都沒想好解釋的對策，況且一來一回憑空折耗些許時日，這些可都是挽不回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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