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昆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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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國，昆吾山。

此山高千丈，綿延百里，一重一掩，多赤金，色如火，山水相連，養活了周遭大小十數個部落。

往深處去，草木強勁鋒利，土地泛着丹色，稍不小心就會劃傷硌腳。曾有好些常年進山的老獵手試圖進到深山中去追捕獵物，卻從山中傳來一聲巨響，就再也沒有人回來。

但此時，偏偏有兩個少年在昆吾山深處奔行着，一前一後，保持着距離不變，不論是嶙峋裸露的尖銳怪石，還是茂密鋒利的叢林，都是如履平地。

當前一人十七八歲模樣，濃眉大眼，算不得好看。穿着粗布衣衫，袖子被挽起一圈，露出的半截手臂提着一個藤條編織的籃子。

他一邊步履如飛，一邊回頭喊着：「柏，你要是再不快點，待會兒就不給你烤魚吃了！」

後面跟着那個少年看着只有十五六歲，短褲短衫，一臉的鬼機靈。

他手腳十分靈活，在樹枝和石塊之間不斷騰挪盤旋，速度反而更快了些。

柏一聽這話，貼到當前那人身後，大聲叫罵：「樊奴辛！抓這鯈魚咱可是出了苦力氣的，你可不能耍賴！」

又立馬變了臉色，垂涎着臉賠笑道：「樊大哥，咱這就再跑快點，你烤了魚再回去交差也來得及啊！」

樊奴辛差點被氣笑了，回頭狠狠地啐了一口：「你也就這點出息！」

樊奴辛本名只是一個單字的樊，和少年柏原本都是豕韋氏的奴隸，幼年時就被一個頭人當做禮物送到昆吾氏，專門幹些辛苦體力活。

倆人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家人，只知道對方和自己都從同一個地方來到這裏，又都在一起幹活，自然就比別人親近一些。

豕韋氏依水而生，所有奴隸都會被教授潛水、捕魚的技能。是以兩人到了昆吾氏後也常常偷跑出去捉魚，雖然沒有任何香辛料，但就直接烤來吃也是難得的肉味了。

等到樊年紀稍長，體格長開的時候，卻因為比其他奴隸多吃了不少肉的關係，有一股子力氣，竟然被昆吾氏選出當了戰士，去掉了奴隸身份。

從此樊就改名為樊奴辛，奴是指他是從奴隸提拔起來的，辛則只是單純的編號而已。

二人說話間，已經穿過了林地，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山洞口，周圍雜草、灌木叢生，要是不仔細瞧還發現不了。

樊奴辛走到洞口邊，先是俯身仔細檢查了雜草上的痕迹，又抽了抽鼻子，這才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交班的人還沒來。」

柏聞言歡快地叫了一聲，撒腿跑進山洞裏抱了一堆乾柴出來，動手生起火來。

樊奴辛把籃子放低，將裝着的魚小心地倒了出來。

只見那倒出來的事物竟有三條尾巴和六隻爪子，身子上覆蓋着火紅的羽毛。

最奇怪的還是它脖子上長了四個雞頭，眼睛狹長而凶厲，雞喙里露出幾根細細的尖牙。除了先前柏叫到的「鯈魚」這個名字，還哪有半分「魚」的樣子？

樊奴辛卻見怪不怪，反而把鯈魚整隻拎起來，放在自己眼前掂了掂。

「羽毛整齊，顏色紅潤，肉質飽滿，剔了骨頭後大概能剩十五六斤肉，吃一口就能解除所有憂愁，極品吶！」

樊奴辛感慨一陣，又轉過頭瞪了一眼跟着自己搖頭晃腦、垂涎欲滴的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