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劍訣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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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氏祖祠的演武場被細雨織成灰濛濛的繭，三十六根玄武岩柱撐起青瓦飛檐，柱身上雕刻的逆鱗龍紋在水汽中若隱若現，彷彿隨時會破壁而出。帝臨天站在中央的青銅劍靶前，衣擺已被雨水浸透，貼在脊背上火辣辣地疼——那是昨日與莫氏暗衞對練時，被淬毒袖箭劃傷的舊傷。

劍靶表面布滿蛛網般的裂痕，最中央的凹痕里凝着暗紅血痂，像朵永不凋零的梅。這是他用七日時間，以指尖血混着神紋之力澆灌的印記。逆鱗劍訣前兩式「逆浪」「裂空」早已大成，唯有第三式「龍嘯九天」始終如鯁在喉，每次運劍時，丹田處的星盤虛影便會劇烈震顫，龍形劍氣總在即將成型時崩散成細碎光點。

「逆鱗劍不是劍，是逆天命的骨。」父親帝海天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帝臨天垂眸望向手中長劍，劍鞘上的雷罰紋路在雨中泛着微光，那是帝氏祖傳的神紋，傳聞能引動九霄天雷。三年前父親墜樓前，將這把劍塞進他懷中時，掌心還帶着異世金屬的灼燙，「記住，凡逆天命者，必先斷自己的脊樑。」

他深吸口氣，神紋之力順着經脈湧入劍柄，青銅劍靶突然發出蜂鳴，水霧在劍刃前凝聚成鏡，照出他蒼白的臉——左眼下方的暗紅紋路正在跳動，那是融合星盤後留下的印記，與天榜石底部的齒輪紋路隱隱呼應。

「嗡——」

劍靶中央的血痂突然崩裂，血珠懸浮在空中，竟組成半枚齒輪的形狀。帝臨天瞳孔驟縮，這正是莫雨柔前日送來的齒輪圖上的紋路！就在此時，水霧劇烈翻湧，一道虛影從劍靶中浮現，破舊的青衫還沾着異世的機械碎屑，手中握的卻不是逆鱗劍，而是半截斷刀，刀身上「創世鼎」三字與他腰間星盤的符文嚴絲合縫。

「爹？」帝臨天喉間發緊，虛影的面容與記憶中墜樓時的父親重合，只是此刻對方眼中沒有痛苦，只有看透時空的冷靜。斷刀劃破雨幕，在地面刻下齒輪與星盤交織的圖案，每一道刻痕都滲出金光，與帝臨天體內的神紋產生共鳴。

「臨天，」虛影的聲音像從極深的井底傳來，斷刀指向劍靶上未成型的龍形，「你以為龍嘯九天是要凝出完整龍形？錯了。逆鱗的精髓不在模仿天龍，而在斬碎強加於身的天命——就像這斷刀，雖缺了刀刃，卻能劈開齒輪的桎梏。」

帝臨天望着斷刀上的缺口，突然想起父親墜樓那日，機械教宗的齒輪傀儡扯斷了他的右臂，這截斷刀正是用殘餘的異世金屬鑄成。虛影抬手，指尖點在劍靶中央的齒輪血珠上，逆鱗劍突然爆發出刺目雷光，劍鞘上的雷罰紋路如活物般遊走，順着他的手臂爬滿全身。

「當年我從異世帶回星盤，」虛影的聲音漸弱，斷刀在地面划出最後一道弧線，「創世鼎是機械教宗的核心，齒輪圖是它的鑰匙，而逆鱗劍……」他望向帝臨天手中震顫的長劍，「是能插進齒輪縫隙的骨。」

話音未落，虛影消散，一枚齒輪碎片落在帝臨天掌心，上面的紋路與天榜石底部的異世文字完全一致。他忽然想起莫雨柔在信中說過，東方家的機械義肢關節處刻着同樣的符號——那是篩選傀儡宿主的標記。

「逆天命，斬不公……」帝臨天喃喃自語，神紋之力不再凝聚成龍形，而是順着劍刃注入齒輪碎片。當他再次揮劍時，腦海中浮現的不是威嚴的天龍，而是父親墜樓時不甘的眼神、莫氏祖祠中染血的齒輪圖、天榜石下轉動的機械核心。

劍氣撕裂雨幕的瞬間，丹田處的星盤突然爆發出強光，無數細小齒輪在劍光中崩碎。帝臨天沒有停頓，劍勢一轉，劈向十丈外的石筍——那是龍氏祖祠的鎮祠之寶，傳說是上古天龍墜落後的脊骨所化。

「轟！」

金色劍氣帶着雷罰轟鳴，石筍應聲而斷，斷口處「創世鼎」三字泛着微光，與他腰間星盤的符文完美契合。帝臨天怔住，終於明白父親為何總說「逆鱗劍斬的不是人，是這方世界的規則」——創世鼎，正是機械教宗用來將凡軀改造成傀儡的核心法器，而星盤，是能阻止它運轉的鑰匙。

細雨落在斷筍的符文上，竟蒸騰起青煙，浮現出一幅幅畫面：齒輪組成的巨城懸浮在空中，無數傀儡在齒輪間穿梭，胸前刻着與東方昊機械義肢相同的徽記。帝臨天握緊齒輪碎片，碎片突然與星盤產生共鳴，在他掌心拼出半幅地圖——蒼瀾城地下三百丈，正是創世鼎的所在。

「原來如此……」他低語，神紋掃過斷筍的符文，發現「創世鼎」三字周圍，還刻着極小的逆鱗劍紋路，「爹，你早就把線索刻在這裏，等我用逆鱗劍劈開真相。」

演武場的細雨不知何時停了，帝臨天望向祖祠正廳，那裡供着帝氏歷代家主的牌位，父親的位置還是空的——因為他的屍身，至今仍被機械教宗困在齒輪核心。指尖撫過劍鞘上新生的雷紋，他忽然明白，第三式「龍嘯九天」的真正劍意，不是凝聚龍形，而是讓凡界的龍吟，蓋過異世齒輪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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