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滅長生》轉載請註明來源:繁體小說網ftxs.net
薄暮區,老礦場。
老礦場街區雖然屬於薄暮區的老城區一部分,但這裏更像是一個半封閉的城鎮,遠離主城區。它就像一塊發霉的蛋糕胚,被隨意丟棄在薄暮區最潮濕陰暗的角落。每一寸空氣都浸泡着貧窮與罪惡發酵的酸腐味,是社會最底層的勞動者、流浪漢以及逃犯聚集的地方。
歪斜的房屋群落如同潰爛的牙齒,參差不齊地排列在渣土鋪就的街道兩側。外牆上剝落的灰泥暴露出上世紀礦工用廢磚壘砌的骨骼,裂縫裡滋生的霉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牆體。空氣黏稠得能掐出酸汗味,混着劣質煙草、腐爛菜葉和地下蒸餾作坊飄出的工業酒精氣息。
巷口的路燈早在二十年前就停止了工作,如今燈柱上貼滿層層疊疊的尋人啟事和性病廣告。排水溝里漂浮着注射器和廉價酒瓶,偶爾有老鼠叼着發霉的麵包渣竄過,踩碎水窪里凝固的污漬彩虹。石塊堆砌的牆上用噴漆塗鴉的"礦井永不關閉"字樣正在雨水中暈染,而底下新噴的幫派符號還散發著刺鼻的油漆味。
醉漢撞翻了麵包攤,新鮮的麵包圈滾進污水裡,立即被三隻野狗爭搶。賣麵包的老婦抄起鐵勺咒罵着男人,卻對不遠處正在發生的搶劫視而不見——穿皮夾克的青年正把某個文員模樣的男人逼進牆角,而維持治安的警局也早已形同虛設。
礦工們沾滿污漬的身影在暮色中陸續浮現,像一群疲憊的幽靈一般回到搖搖欲墜的巢穴。
當最後一縷陽光被遠山的輪廓吞噬,老礦場整片街區像一頭疲憊的野獸,緩緩蜷縮進更深的黑暗。只有零星的燈火從歪斜的窗縫、半掩的地下室門裡滲出,像是某種病態生物的眼睛,在陰影里窺視。
街道上的喧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窸窣的低語和某些動物的竄動,以及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的斷續呻吟。
巷尾的雜物堆突然發出一陣窸窣的響動,幾塊腐朽的木板被頂開,一個佝僂瘦小的身影從鏽蝕的鐵皮縫隙間鑽了出來。他的動作像極了夜間覓食的野貓,每個動作都透着小心翼翼的警覺。襤褸的衣衫早已被污物染成黑色,空蕩蕩地掛在嶙峋的骨架上,衣擺隨着動作飄蕩,露出布滿青紫的細瘦腳踝。
他在垃圾堆里翻找着,手指在垃圾、破碎的酒瓶和鏽蝕的罐頭之間摸索,偶爾停頓,像是在確認什麼。但最終,他低低地咒罵了一聲,聲音沙啞得像是很久沒說過話。
他直起身子,蹣跚地向路口移動,腳步虛浮,卻又帶着某種刻意的輕巧,彷彿在躲避什麼——或者害怕驚動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生存的直覺,又或許是命運的憐憫,黑影突然撲向一處街邊的角落——在廣告牌與水泥牆的夾縫間,一塊被遺忘的麵包靜靜的躺在那裡,完好無損。
麵包已經不再溫熱,但依舊鬆軟,邊緣甚至帶着一點焦脆。
理智的弦在這一刻徹底崩斷。
他再也顧不得警惕,顧不得思考這塊麵包出現在這裏的原因,甚至顧不得拍掉沾上的灰塵。他張大幹裂的嘴唇,將麵包狠狠向口中塞去。
他像一隻飢餓了許久的野獸般撕咬、吞咽着,碎屑從嘴角簌簌掉落,又被舌頭慌亂地卷回。
咀嚼的聲音在寂靜的巷子里顯得格外清晰,可他似乎已經不在乎是否會被發現了。彷彿,他的世界裏只剩下這塊麵包,和喉嚨里不斷蠕動的、貪婪的吞咽。
突然——
"轟——!"
引擎的嘶吼如雷霆劈落,瞬間撕裂了街巷的寂靜。這聲音來得如此突兀,彷彿一頭蟄伏已久的鋼鐵猛獸突然蘇醒。排氣管噴吐着灼熱的廢氣,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音像骨骼被碾碎般清脆可怖。
在這片貧瘠的街區,這樣的轟鳴簡直如同天外來客。這裏的人早就習慣了老礦車的喘息和破舊人力車的吱呀,對這種代表着金錢與暴力的機械聲浪無比陌生——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死寂的夜晚。
黑影渾身劇烈顫抖,他將剩餘麵包整個塞進嘴巴里。他猛地抬頭,刺目的車燈如雪亮的長刀,劈開黑暗直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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