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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在鬼哭峽的盡頭驟然減弱,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抽幹了狂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被低垂鉛雲籠罩的冰原。冰原盡頭,依偎着幾座覆蓋著厚厚積雪的黑色山丘,隱約可見一片由低矮土屋、氈帳和簡陋木柵構成的聚落輪廓——契丹人位於黑山北麓的偏遠小部落,烏爾罕部。
沒有預想中的裊裊炊煙,沒有牧馬的嘶鳴,沒有獵犬的吠叫。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比風雪更寒冷的死寂。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若有若無的、熟悉的甜腥腐臭,如同跗骨之蛆,比焚燒坑的焦糊味更刺鼻,更深入骨髓。那是瘟疫在活人聚居地徹底爆發的味道。
李長天拄着染血的木杖,站在冰原邊緣,肋下那深陷過玉璽的腐沼傷口被粗糙的布條和凍硬的皮襖勉強覆蓋,但濃烈的惡臭依舊無法抑制地散發出來,在他周身形成一小片無形的毒瘴。新鮮的膿血混合著暗紅的血液,緩慢而持續地滲透布料,在他腳下的雪地上暈開一小灘黃綠與暗紅交織的污跡。斷腿的劇痛和麻木感已蔓延至全身,每一次呼吸都牽扯着肋下如同岩漿噴發般的灼痛,眼前陣陣發黑。那枚深藏懷中、沾滿自身腐肉的「腐沼王璽」,緊貼着冰冷的皮膚,彷彿一塊不斷汲取他生命力的寒冰,又像是一顆強行支撐着這具殘軀的、來自深淵的邪噁心臟。
他深潭般的冰眸,徹底褪去了最後一絲屬於人類的溫度,只剩下純粹的、非人的、如同掠食者評估獵場般的漠然與飢渴。烏爾罕部的死寂和空氣中瀰漫的腐臭,對他而言不是恐懼,而是…**食糧**的信號。
士兵們跟在後面,如同被凍僵的幽靈。麻木的臉上沾滿風霜和灰燼,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死寂的部落。昨夜焚燒同伴與敵人的火焰、狼帥將玉璽按入自身腐沼的恐怖景象,已徹底碾碎了他們作為「人」的最後感知。他們不再思考,只是本能地跟隨着前方那散發著惡臭與死亡氣息的背影,如同行屍走向既定的墳場。恐懼?早已被更深沉的絕望吞噬。
柳紅袖牽着馱馬,目光落在李長天身後雪地上那灘不斷擴大的、黃綠暗紅的污跡上,心中沒有波瀾。她的靈魂彷彿已在那玉璽深陷腐沼的瞬間被徹底抽離,只剩下一個被風雪穿透的空殼。理想、信念、痛苦、甚至對毀滅的期待,都已化為虛無。她只是機械地移動着腳步,走向註定的終結。
阿木依舊被捆在馬背上,像一塊失去感知的朽木。烏爾罕部的輪廓映入他死寂的眼眸,沒有激起一絲漣漪。仇恨沉得太深,深到連憤怒的力氣都已消失。
「狼帥…前面…」
一個老兵聲音乾澀嘶啞,帶着本能的恐懼,指向那片死寂的部落。
李長天沒有回頭。他緩緩抬起那隻完好的手,做了一個極其簡單的手勢:前進。
麻木的隊伍如同黑色的溪流,無聲地淌過冰原,湧向烏爾罕部那倒塌了大半的木柵門。
踏入部落的瞬間,地獄的畫卷在死寂中緩緩展開。
木柵內,是一片被冰雪半掩的死亡國度。
土屋和氈帳大多傾頹倒塌,被積雪覆蓋。未被掩埋的空地上,隨處可見倒斃的屍體。他們保持着生命最後時刻掙扎的姿態:有的蜷縮在門口,伸着手似乎想要求救;有的撲倒在雪地里,臉埋進積雪;有的相互擁抱在一起,在絕望中尋求最後的慰藉,如今卻成了凍結的雕塑。屍體大多呈現出可怖的腫脹,皮膚發黑,皮下布滿暗紫色的瘀斑(鼠疫敗血症的典型體征),口鼻處凝結着黑紅的血痂。寒風捲起地面的雪粉,露出屍體上被鳥雀或小型野獸啃噬過的痕迹,露出森森白骨。
那股甜腥的腐臭在這裏濃郁到了,混合著排泄物的騷臭和屍體高度腐敗的惡氣,形成一張令人窒息的死亡之網。幾隻漆黑的烏鴉站在倒塌的房梁或凍結的屍體上,用猩紅的眼睛冷漠地注視着這群不速之客,發出「呱呱」的嘶啞叫聲,如同死神的嘲笑。
沒有活人。一個都沒有。只有死亡統治着這片土地。
士兵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即使麻木如他們,胃裡也忍不住一陣翻滾。有人忍不住彎下腰乾嘔起來。這並非瘟疫屠城(那是主動的殺戮),而是瘟疫自然爆發後無人收屍的、更加原始和絕望的末日景象。
李長天拄着杖,面無表情地行走在屍骸之間。他的木杖點在被冰雪半掩的、腫脹發黑的屍體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那雙非人的冰眸掃過一具具形態各異的死亡標本,如同君王巡視着自己瘟疫肆虐的疆土。空氣中瀰漫的濃烈死氣與腐臭,與他自身散發的「腐沼」氣息產生了一種詭異的共鳴。肋下的劇痛似乎都因為這「歸屬感」而稍減,懷中的「腐沼王璽」彷彿在微微發燙。
他停在部落中央一片相對空曠、積雪被踩踏得比較堅實的空地上。這裏似乎是部落集會的場所。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根雕刻着猙獰狼頭圖騰的粗糙木樁(薩滿祭柱)。木樁下,堆疊着更多的屍體,如同獻給瘟神的祭品。
「清理。」
李長天嘶啞的聲音打破死寂,命令如同寒風吹過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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