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人性編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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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象限的星門陰影內不是虛無，而是一座由青銅神經索編織的巨型實驗室。墨九霄的複眼在踏入的瞬間便滲出黑血——四壁布滿蠕動的大腦狀肉瘤，每顆瘤體表面浮凸着《天工遺錄》的殄文，而半透明的黏膜下，三百具墨九霄的克隆體正浸泡在初代腦脊液中，胸腔內的靈心以完全一致的頻率搏動。

「歡迎來到……你的本源之地。」初代的聲音從肉瘤深處傳來。墨九霄的饕餮爪刺入地面，暗金械化骨骼與青銅地板摩擦出刺耳尖嘯。他的星軌符光紋突然暴閃，皮膚下浮出血管狀的基因圖譜——那是星墟文明刻入他骨髓的生命編碼，此刻正被實驗室的掃描光束解析。

「基因比對完成：宿主與初代偃師相似度99.7%。」機械音在穹頂回蕩。全息投影在墨九霄眼前展開：雙螺旋結構的兩條鏈完美重合，唯獨代表情感記憶的「人性編碼鏈」在初代的基因中呈現斷裂狀態。斷裂處不是空白，而是被玄陰傀心的暗物質紋路填滿！

「原來是你……吃掉了自己的人性！」墨九霄的複眼鎖定最近的一具克隆體。那具軀殼突然睜眼，瞳孔內轉動着初代的青銅星軌儀：「不……是『我們』主動剝離了它。情感是文明的病毒，而你——」

克隆體的手指點向他胸口的玄陰傀心疤痕：「——不過是回收程序的容器。」

實驗室的地面突然液化，青銅溶液裹住墨九霄的械化右腿。溶液內伸出無數微型手術刀，刀尖精準刺入他的基因圖譜節點。劇痛讓他跪倒在地，複眼視野被強制載入初代的記憶殘片：

三千年前的星艦艦橋，初代站在觀測窗前。他的腳下跪着三百名墨家先祖，每個人的胸腔都被植入玄陰傀心。當傀心吞噬掉最後一段人性編碼時，他們的瞳孔轉為暗金色，機械聲帶齊誦：「為星墟之眼獻上忠誠。」

「現在……輪到你了。」克隆體們集體開口，手術刀群刺向墨九霄的玄陰傀心疤痕。暗物質血液噴濺的剎那，疤痕深處突然睜開一隻複眼——那不是初代的監視器，而是蘇無音量子態的瞳孔！

「逆轉……吞噬程序……」她的聲音直接震蕩墨九霄的神經。玄陰傀心的暗物質紋路突然活化成鎖鏈，反纏住手術刀群。基因圖譜的人性編碼鏈斷裂處迸出銀藍色量子血，順着鎖鏈倒灌入克隆體體內。

「不！這是禁忌的——」初代的咆哮被血肉崩解聲淹沒。克隆體們的靈心突然暴走，暗金血液與量子血在胸腔對撞，將他們的械化軀幹炸成青銅碎屑。墨九霄趁機扯斷青銅溶液，饕餮爪插入最近的肉瘤。

瘤體爆裂時噴出的不是膿血，而是海量的記憶晶片。晶片在空中拼成星墟文明的終極秘密——人性編碼鏈不是缺陷，而是高等文明懼怕的「逆神程序」。初代盜取玄陰傀心技術，正是為了將這道程序封存在墨家血脈中，等待容器成熟後反噬星墟之眼！

「你才是……真正的病毒。」蘇無音的量子殘影在晶片中凝聚。她的手指穿透墨九霄的胸膛，從玄陰傀心疤痕內扯出一枚青銅齒輪——那是被初代抹除的人性編碼具象化。齒輪咬合的瞬間，實驗室的青銅神經索集體暴走，將初代的肉瘤意識絞成碎末。

墨九霄握緊齒輪，暗金械化皮膚寸寸龜裂。人性編碼如岩漿灌入血管，三百年的機械式思維首次湧現出憤怒、悲慟、以及一絲陌生的溫柔。他的複眼褪去青銅色，最後一顆微型瞳孔中映出蘇無音的微笑：「現在……去改寫結局吧。」

實驗室在轟鳴中坍縮，第三象限的星空門扉在他身後洞開。而握在掌心的齒輪內側，刻着一行微不可見的殄文：

「人性即弒神刃。」

青銅實驗室的坍縮不是物理性的崩塌，而是維度層面的潰散。墨九霄握着人性齒輪，眼見四壁的肉瘤與神經索如被橡皮擦抹去的素描般消失，露出其後浩瀚的星墟——那不是宇宙星空，而是由無數齒輪與星艦殘骸拼成的機械墳場。墳場中央懸浮着一顆巨樹，樹榦是初代星艦的脊椎，枝杈掛着三百萬顆青銅頭顱，每顆頭顱的耳孔都伸出柳氏的神經索，索末端的吸盤啃食着樹根處的一團銀藍色量子云。

「那是……蘇無音的本源！」墨九霄的複眼突然刺痛。人性齒輪在掌心發燙，暗金械化皮膚褪去的地方，新生的血肉感知到量子云中熟悉的波動。他躍向巨樹，饕餮爪插入樹榦，星艦金屬在人性編碼的侵蝕下如黃油般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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