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三年,九月末。大同鎮,總兵府。
塞外的寒風已經帶着冰刀霜劍般的鋒銳,卷過大同府那飽經風霜、更顯雄壯的城堞,發出嗚咽不絕、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呼嘯。
總兵官滿桂身披厚重的羊皮襯裡熟鐵甲,獨立於府衙後院那座專門用來瞭望北地形勢的望樓之上。他手中緊緊攥着幾份剛剛從南方通過斷斷續續勉強送抵的的軍情塘報,他那張如同被刀刻斧鑿、遍布風霜與舊傷疤痕的臉上,此刻布滿了化不開的陰雲與一種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深深疲憊。
關外,那些如同餓狼般時刻窺伺大明邊疆的各路蒙古部落,近來異動愈發頻繁。
斥候九死一生帶回的情報顯示,有數個過去宿有嫌隙的強大部落,此刻竟有罕見地進行會盟、集結兵馬的跡象。小股的蒙古遊騎兵也比往常任何時候都更加頻繁地出現在大同鎮的邊牆之外,如同蒼蠅般滋擾不休,甚至有幾次還集結了數百騎,大膽地衝擊了幾個位置稍偏的烽燧和屯堡。
雖最終都被他麾下的大同邊軍將士輕鬆擊退,卻也讓整個大同防線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到了極致,不敢有絲毫鬆懈。作為大明北疆九邊重鎮中位置最為突出、也最為緊要的大同總兵,滿桂深知自己肩上擔負著拱衞京師西北門戶、屏護整個山西北部的千鈞重任,他麾下這數萬飽經戰陣的大同邊軍,是大明在北方抵禦外虜的最後一道、也是最為堅固的屏障,輕易絕不敢動用分毫南下。
然而,此刻讓他更為揪心、也更為憋悶憤懣的,卻是來自山西腹地那些不可思議的軍情!
自打朝廷主力在薊州與建奴主力血戰、京師震動之後,陝西、山西兩省的流寇便如同得了瘋病一般,徹底失去了控制,以燎原之火的態勢,迅速席捲了整個三晉大地!
高迎祥、王自用、張獻忠、王嘉胤……這些曾經在他眼中不過是疥癬之疾、只需一支偏師便可剿滅的草寇,如今竟已紛紛合股聯營,打出了所謂「三十六營」的旗號,聚攏了數十萬之眾,對外更是狂言已有百萬大軍!
塘報上那些用血和淚寫就的字句,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般燙着他的心:
「……平陽府堅守月余,內無糧草,外無援兵,知府王宸率全城軍民死戰,城破之日,舉火自焚,闔家殉國!賊入城,屠三日,血流漂杵……」
「……蒲州、解州相繼陷落,守將或戰死,或被俘後不屈遇害,城中士紳百姓被屠戮殆盡,鹽池亦被賊所佔……」
「……澤州、潞安府境內,大小縣城十去其七八,賊勢猖獗,官軍望風披靡,或降或逃,竟有衞所指揮使開城獻降,反為賊驅使,令人髮指……」
「……賊軍裹挾百姓,老弱婦孺亦充作炮灰,驅之攻城,所過之處,如同最兇殘的蝗群過境,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滿桂粗略在心中盤算,如今整個山西,除了那孤懸於晉中、依靠着堅固城防和尚算充足兵力還在勉力支撐的省會太原府,以及他自己鎮守的這大同孤城之外,其餘廣大州府縣城,幾乎都已徹底落入流寇之手,或者正在被流寇的優勢兵力日夜圍攻,淪陷只在旦夕之間!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民亂」了,這分明就是一場席捲全省、足以動搖國本的巨大浩劫!
更多的衞所兵丁和地方營兵,則因寡不敵眾、或是主將怯懦無能而被迫開城投降,甚至有部分意志不堅、貪生怕死之徒,混入了流寇隊伍之中,反過來殘害鄉梓,劫掠州縣!
這讓滿桂每每想到,都痛心疾首,恨不得立刻提兵南下,將那些反賊與叛徒一併剿滅乾淨,卻又因為肩上的重任和眼前的局勢而無可奈何!
他感覺自己和這座大同城,正漸漸被一張無形的大網徹底隔絕於內外。
南方通往太原府乃至京師的驛路,如今已十不存九,被各路流寇或與流寇勾結的地方豪強土匪所佔據。
派出去的探馬信使,十有八九一去不返,彷彿被黑暗吞噬,連一絲迴音都無。偶爾有僥倖從失陷城池中逃出的殘兵敗將,衣衫襤褸,形容枯槁,他們帶來的消息,除了失敗還是失敗,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字裡行間,更開始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詭異氣息——某些城池的陷落,並非力戰不敵,而是城內毫無徵兆地突生內應,或是守軍在關鍵時刻集體臨陣倒戈,導致堅固的防線在瞬間便土崩瓦解!
「內奸!又是內奸!這山西的官場和衞所,怕是早已從根子上就爛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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