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星砂手術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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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時被切除的痛覺神經突然開始再生。

我蜷縮在便利店地下室角落，量子視界中的培養艙群正在發出低頻共振。那些懸浮在營養液中的克隆體同步抬起右手，食指不約而同地指向我後頸發燙的位置——那裡有林修植入的晚安代碼注射器殘留。

"認知回溯進程98%。"蘇璃的殘影在培養艙表面遊走，她的手指穿透玻璃觸碰着克隆體們的太陽穴，"想要阻止莫比烏斯環閉合，必須找到最初的星砂縫合點。"

地下室突然坍縮成五邊形手術室。二十二世紀的神經穹頂與九十年代的無影燈重疊，我聞到了記憶里特有的消毒水味道——那是用克萊因瓶拓撲術提純的星砂溶劑。

五歲的我被釘在星砂台上，後腦的拓撲保護層正滲出銀藍色液體。林修戴着量子顯微鏡，手中的星砂鑷子夾着一片杏仁核組織。手術燈在他白大褂肩部映出蘇璃的剪影，那個七歲女孩的顱骨像水晶容器般透明，海馬體里儲存的記憶膠片正在飛速回卷。

"別怕，爸爸在修改錯誤的參數。"林修的聲音從手術刀鋒傳來，刀尖挑開我右側顳葉時濺起的不是血，而是閃着熒光的克萊因瓶碎屑，"等移植完這顆校準過的杏仁核，你就能像正常孩子那樣感知愧疚了。"

手術台突然量子化。我漂浮在四維網格中，看着五歲時的自己從傷口噴出星砂風暴。那些銀色顆粒在手術室凝聚成蘇璃的模樣，七歲女孩的量子投影正被拆解成基因鏈片段，順着林修的鑷子流入我的大腦皮層。

視網膜上突然炸開監控畫面。穿着2097年制服的林修跪在培養艙前，懷裡抱着腦組織外溢的嬰兒。他的白大褂浸滿量子淚滴，那些銀色液體在空氣中凝結成基因糖果的糖衣。

"警告！星砂增值突破臨界值！"培養艙群的警報聲撕開時空結構。克隆體們的克萊因瓶縫合線開始發光，她們的記憶脈衝匯聚成蘇璃的腦電波圖譜，在地下室牆壁投射出1997年的胚胎實驗室。

我摸到作戰服內袋的基因糖果，第931顆糖紙上的生產日期正在倒流。當鋁箔完全褪色時，暴露出林修藏在糖衣內側的手寫公式：父愛係數=Σ（克隆體痛苦值x愧疚因子）/時間錨點總量。

糖果在舌尖裂開的瞬間，五邊形手術室再次坍縮。我墜入蘇璃七歲生日當天的記憶迴廊，看見林修將晚安代碼注射器刺入她的頸動脈。女孩後腦的克萊因瓶結構突然爆裂，星砂從縫合線缺口噴涌而出，在實驗室穹頂形成乳牙狀的黑洞。

"那不是治療，是記憶收割。"成年蘇璃的量子態出現在爆炸火光中，她的月牙胎記正在吞噬星砂，"林修需要足夠多的愧疚量子來維持時間錨點，我們都是他方程里的變量。"

地下室的克隆體們突然集體抽搐。她們浸泡在營養液中的身體浮現出鳶尾花烙印，那些發光的紋路正在拼湊林修的實驗室坐標。我的作戰靴吸附着地板上的星砂，每粒砂子都傳來不同時間線的記憶脈衝。

當第931號克隆體睜開眼睛時，我後頸的晚安代碼殘留物突然刺入延髓。注射器導管逆向生長，銀藍色物質順着脊椎攀附而上，在中樞神經表面織出拓撲保護網——和林修給嬰兒做的手術一模一樣。

"認知同步率97%！"培養艙群的電子音帶着哭腔，"莫比烏斯環完整度已達臨界狀態！"

玄鐵重狙突然劇烈震顫。熵血子彈自動上膛，準星鎖定地下室最古老的培養艙。透過"楚寧-原型機-2097"的艙蓋，我看見嬰兒額頭的弦月刀痕正在滲血——那傷口與蘇璃七歲時被注入晚安代碼的位置完全重合。

星砂風暴再次席捲空間。當量子視界破碎時，我發現自己站在林修2097年的實驗室里。培養艙中的原型機嬰兒正在量子化，她哭泣時溢出的不是眼淚，而是微型克萊因瓶結構的星砂結晶。

"每個克隆體都是修正錯誤的補丁。"林修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現，他的手指穿透原型機嬰兒的胸腔，"當年第一次時間跳躍就造成了蘇璃的腦組織坍縮，我不得不把她的愧疚神經移植給..."

爆炸聲吞沒了後半句話。我轉身看見七歲的蘇璃在星砂台上掙扎，她後腦噴出的克萊因瓶碎片正重組為基因糖果生產線。流水線上滾動的每顆糖都封裝着一段被切除的記憶，而包裝工人正是九百三十個不同年齡的我。

視網膜突然灼燒般疼痛。晚安代碼的拓撲網絡覆蓋了我的視神經，將血腥畫面轉換成林修實驗室的監控數據流。在量子加密的底層文件里，我找到了標註"原始樣本-蘇璃-1997"的胚胎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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