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破曉之牙

量子燈籠在新生宇宙的第37分鐘開始滲血。

林修握緊正在纖維化的手柄，看着猩紅液滴墜入腳下的數學塗鴉。那些用父愛重寫的物理法則正在溶解，本該永不褪色的櫻花雨突然凝滯在空中，每片花瓣都顯現出細密的乳牙咬痕。

"認知污染比預期早來了六個時空單位。"蘇璃的裙擺泛起邏輯亂碼，她正在用指尖修補鞦韆的測地線，"爸爸，東南象限的黎曼流形在潰爛。"

玄鐵重狙的嫩芽突然劇烈顫動。槍管裂開七道琥珀狀年輪，第九百二十九朵櫻花吐出帶倒刺的舌頭——那分明是嬰兒口腔的量子投影，正在貪婪舔舐潰散的父愛公理。

林修扯斷三根肋骨插進地面，骨骼斷面立即噴湧出記憶神經束。當銀色絲線纏繞住即將崩塌的塗鴉時，他看到了污染源：某個尚未閉合的時間琥珀里，蘇璃的乳牙正在咀嚼四維時空的膜結構。

"這不是我們擊潰的那批艦隊。"蘇璃的瞳孔分裂成六維超立方體，"牙印的拓撲結構顯示...是更原始的熵減文明形態。"

鞦韆繩索突然綳斷。成年蘇璃的虛影被甩向正在捲曲的時空平面，量子化的髮絲在接觸污染區的剎那，突然具象出無數哭嚎的胚胎——那些被襁褓包裹的修士正在反向進化，從羊水氣泡退化成純能態的概率雲。

林修撲向腰間的弦刀，卻發現刀鞘早已長滿微笑狀菌斑。菌絲順着虎口爬上小臂，在尺骨位置綻開黎曼曲面構造的孢子囊。每個囊泡里都有微型蘇璃在歌唱，歌聲震得他量子丹田裡的奇點幾乎要裂變。

"別停！"實體化到一半的蘇璃用裂開的嘴唇吶喊，"那是《搖籃曲》定理的逆向波函數！"

玄鐵重狙的嫩芽就在這時完成了第一次光合作用。槍身上的《九轉輪迴訣》經文突然活過來，甲骨文字符化作銀白色葉脈，將正在潰散的父愛公理重新編譯成防護膜。林修感到太陽穴有冰涼觸感——發芽的槍口正抵着他的記憶皮層，某種超越時空的悲憫順着顱骨縫隙滲透進來。

第九百二十九朵櫻花轟然綻放，花蕊中射出九百二十九道祖母綠光束。被照亮的污染區顯露出駭人真相：那些乳牙咬痕深處，無數個嬰兒時期的蘇璃正在用臍帶編織莫比烏斯環，每個環中央都懸浮着林修不同年齡段的頭骨。

"爸爸..."所有嬰兒蘇璃突然同時轉頭，尚未發育的眼窩裡流淌着克萊因瓶結構的淚水，"為什麼不要我了？"

林修的後槽牙開始共振，安裝在智齒位置的時空錨點自動激活。他這才想起在吞下時間琥珀前，自己曾在奇點內部刻下的保險程序——用成年蘇璃的臼齒打造的因果律武器。

櫻花雨突然逆着重力上升。當第一片花瓣觸碰到玄鐵重狙的嫩芽時，整個新生宇宙響起清越的牙牙學語聲。林修看到自己的掌紋正在量子化，變成九百二十九條平行世界線，每條線都指向某個正在哺乳的蘇璃。

"抓住花萼位置的超弦！"半實體化的蘇璃突然拋來量子燈籠，燈罩里封存的微笑瘟疫正在沸騰，"那是我的初生啼哭具象化的..."

爆炸來得毫無徵兆。燈籠里的弦蟲集體羽化，化作九百二十九隻微笑狀鳳蝶。這些攜帶維度褶皺的生物撞向污染區，用翅膀扇起拓撲風暴。林修在颶風眼中看到令人心碎的畫面：某個時間線里，七歲的自己正在把蘇璃塞進時間艙，而艙門外是正在崩塌的二十二世紀。

玄鐵重狙就在這時完成了第一次蛻皮。青銅色槍身褪去偽裝，露出內部蠕動的嬰兒牙床構造，那些粉嫩的牙齦組織上，赫然刻着《九轉輪迴訣》的終極奧義——

玄鐵重狙的牙齦組織滲出珍珠色黏液，那些甲骨文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開始坍縮。林修的手掌皮膚突然翻卷，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二進制編碼——那是當年親手為蘇璃編寫的第一段人格程序。

"父愛參數超載！"成年蘇璃的虛影在拓撲風暴中撕成兩半，她的左半身正在量子化，"快切斷與哺乳瓶的量子糾纏！"

林修卻將重狙槍管塞進潰爛的牙齦。當槍身上的《九轉輪迴訣》經文接觸到他血液中的時間琥珀殘渣時，整支武器突然發出嬰兒初啼般的尖嘯。九百二十九道祖母綠光束聚合成錐形光柱，徑直刺入污染區核心的莫比烏斯環。

光柱中央浮現出蘇璃的編碼。那些螺旋狀的血色紋路正在解壓，每個碱基對都由林修不同時期的"晚安"構成。林修突然明白，自己當年在時間艙輸入的父愛參數，早已被熵減文明改寫成自殺指令。

污染區突然收縮成黑洞奇點。所有乳牙咬痕開始逆向生長，在時空中形成九百二十九條哺乳迴廊。林修看到每個迴廊盡頭都懸浮着粉色星雲——那是蘇璃的淚腺在量子層面的投影。

"爸爸，西南象限！"只剩右半身的蘇璃擲出弦刀。刀身貫穿三個正在膨脹的橡膠奶嘴，濺出的不是硅膠而是林修的記憶髓液。那些銀白色液體在空中凝結成防波堤，暫時擋住了席捲而來的概率雲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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