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胡石那晚與丁富喝得爛醉如泥,第二日果真過了申時才睜開眼,伴着劇烈的頭疼好不容易爬起床,喊阿谷煮了一碗醒酒湯喝,這才逐漸緩過勁來。
就在此時,秦環也手提着糕點回了宅子。一進門便看見胡石正坐在堂屋門口發獃,臉還是紅紅的,於是他走上前拍着胡石的肩膀問道:「代霖兄,現在感覺好些了嗎?唉,怎麼還是渾身酒氣?」
胡石晃了晃腦袋,聲音也有些嘶啞:「昨晚是不是丁公子把我灌醉的?」
「不是,他可沒刻意,是你自己逞能,結果幾杯酒下肚就醉了。」秦環笑了笑挪揄道。
胡石撫着額長嘆一聲道:「以後再也不能跟丁公子一起喝酒了,我已經在他面前喝醉過幾次,一點顏面都沒有了。」
秦環點了點頭,湊到胡石耳邊小聲說道:「其實丁公子酒量跟你差不多,你醉了之後他也是神志不清,最後還是讓小廝給抬回去的,你們倆彼此彼此而已。」
胡石搖頭無奈一笑,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顯得異常疲累:「明日你陪我去一趟西城的城隍廟書市吧,據說那兒的松枝齋賣的硯台有不少珍品,甄大人應該滿意才是。」
「終於有幸見識一下鼎鼎大名的松枝齋了,」秦環頓時被勾起了興趣,朝着胡石拱拱手,輕快地說道,「在下不才,對文房四寶略有研究,可以為閣下參考一番。」
第二日吃過早飯,胡秦二人跟阿谷和三娘交待一番便往書市而去。
城隍廟書市除了賣各類圖書,古玩、文物、字畫等也均有出售。如今已至歲末,且正逢來年會試,書市裡商賈雲集,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胡石和秦環邊走邊看,不停地感嘆着京畿的繁華盛景。
一路走來,他們還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一些書生模樣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個個手裡都攥着一卷書稿,正言辭激烈、手舞足蹈地討論着什麼。
秦環頗為好奇,拉着胡石湊過去聽了聽,這些人口中說起的都是自己手上的書稿,嘆息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怎麼還沒有下文?」
秦環轉過身,悄悄地問胡石:「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胡石搖頭說不知道。
這時身旁一個也在看熱鬧的人笑着對二人解釋道:「二位可知京畿有名的錦江書坊?這家書坊現在雇了許多書生來寫連載話本,內容或荒誕或怪異,然後大量印刷分發給新老主顧們看,追捧的人多了之後就需要付錢買文來看了。這些人都是受雇寫話本的,他們討論的無非是現下何種題材的話本最受歡迎,如何寫才能吸引得主顧們肯掏腰包來追文罷了。」
秦環恍然大悟,不由得感嘆道:「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不如我也去當個執筆人,寫一個話本出來,說不定也會有人喜歡看。」
胡石好笑地看着秦環,調侃道:「那你說說,你打算寫什麼?」
「不如寫一個出身顯赫卻慘遭變故,不得已流落在外的少爺,在受盡欺辱之後回來複仇的故事。」秦環淡淡一笑。
胡石凝視着秦環,臉上還掛着奚落的微笑,語調上揚道:「是嗎?」
「你想多了,要是這樣寫絕對沒有人會喜歡看的!」這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穿得破破爛爛的書生,眼睛瞪得猶如銅鈴一般,用着無比兇狠的語氣對着秦環吼道。
秦環被這書生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剛想探頭問個究竟。怎料這書生根本不屑與人多言,昂起頭神情激動地就要離去,卻被腳下的一塊石頭絆住了,狠狠地摔倒在胡秦二人面前,手裡捏着的書稿頓時撒落了一地,有幾張飛得較遠甚至被路過的人踩了幾腳。
「唉呀,別踩,那些……那些都是我的心血啊!」書生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把書稿一張張撿起,心疼地用袖子擦試着稿紙上沾染的腳印和灰塵。
有一張稿紙恰巧飛到秦環腳下,他彎腰拾起,順便瞟了眼紙上所寫的內容,沒想到這書生的文筆倒是不錯,於是把書稿遞了過去道:「寫得挺好的,我能看看這些嗎?」
怎料這書生竟愣在原地,連視若珍寶的書稿都忘了接,半晌,才欣喜若狂地點着頭,把手中的書稿一股腦兒塞到秦環手裡,語無倫次地說道:「你……真的認為我寫得好嗎?當……然可以給你看,這是我的一部分存稿,我叫蒲傑……我還寫了不少,也可以給你看,你可不可以幫我……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秦環見這書生面黃肌瘦,一臉感激和期盼地望着自己,心中也有些許不忍,安慰道:「現下我們還有急事要辦,改天有空再細細品讀蒲兄的大作吧。」
「謝謝二位了,」書生對着胡秦二人深深一揖,哽咽道:「如果喜歡我寫的話本可不可以繼續來支持,我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這些幾乎是我全部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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