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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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風呼嘯，暴雪肆虐。
抬頭不見陽光的深山老林中瀰漫着詭異的瘴氣，樹上的禿枝被雪壓斷，打在正艱難邁步的一個七歲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里里外外裹着好幾層粗布衣裳取暖，因為不合身，有些衣尾拖在雪地上，一路拖出長長的痕迹。
幼年姜黛意虛弱地站在雪地里，耳內轟鳴，她吐着哈氣，雙腿沉重的像拖着幾百斤的巨石，她茫然地看着身上已經腐爛的傷口，眼神麻木。
這是她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七個冬日。
也可能她生命里的最後一個冬天。
小小的身軀終於抵擋不住凜冽的寒風，重重摔倒在雪裡。
她被扔在這個深山寒林里整整一年，與她同期被送進來的孩子，已經死光了，如今只剩下她一個。
那些孩子，凍死餓死的、被殺的、受不了折磨瘋掉的，數不勝數。
如果不是因為姜黛意這個軀殼下的靈魂，已經比其他孩子多活了十幾年，那麼她的下場，多半還不如其他的孩子。
白雪覆在姜黛意已經初現風華的小臉上，她仰躺着，目光死寂。
不知趟了多久，她的目光忽然發現了那抹迎風立在極高樹頂之上的一道身影上。那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眼下一顆紅痣襯得他面相略有些妖異。
他是天闕的少主，千相。他的任務，是負責將成功活到最後的孩子撿回去。
一個小盒子從他手裡拋下來，砸到姜黛意臉上，尖尖的方角劃破了姜黛意的臉頰，一絲黑血冒出來。
「我從未見過一個孩子，有你這麼多的心眼，單靠意志力和腦子，熬死對手活到最後的，你是第一個。」少年的語氣里充滿欣賞。
姜黛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地上半爬起來，她撿起千相剛剛扔下來的盒子打開，裏面是一枚黑色的丹藥。
她淡柔的眸子里如一潭死水，布滿凍瘡的手，拿出盒子里的丹丸，自覺地吃下。
千相「嘖」了一聲：「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姜黛意不在乎，是什麼重要嗎？
她被當成殺人工具訓練的時候吃下的毒藥還少嗎？
她根本不會在乎多一顆，左右不過又是什麼折磨人意志力的毒藥。
千相不滿意姜黛意的淡定，戲謔道：「這不是毒，這是丹藥，不僅能調理你這副殘軀，還能助你打通經脈，增長內力。」
那不是很好嗎？
姜黛意扔掉盒子，又躺在了雪地上。
千相從樹上飛下來，「你已經過關了，本來我想告訴你，先緩幾日等精力恢復一些，再吃這顆丹藥，你的身體才有力氣熬過這葯的副作用，可你吃得太快了，我來不及說，也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能不能受得了這葯。」
果然剛吃下藥時，體內凝聚起來的暖流讓姜黛意減輕了一些痛苦，可緊接着鋪天蓋地的痛感襲來，彷彿四肢百骸都被碾磨了一遍。
千相看見她疼得在雪裡蜷縮成小小一團，到底有些不忍，他蹲下身子，拿出一枚玉佩。
「何必呢？只要你接了這玉佩，我幫你，不然，我不保證我會不會再將你扔進寒林里待一年。」
春陽漸漸升起來。
姜黛意看着雲欽手裡的玉佩，過往雲煙猶在昨日，阿玉的聲音帶着哭腔，嘟嘟囔囔了半晌，大抵的意思是怪姜黛意被劫走，雲欽被支開才導致陸爺爺被殺。
雲欽看着有些恍神的姜黛意，將玉佩塞進她手裡。
「暗衞說陸爺爺死前什麼都沒有說，只一定要將這玉佩送給你。」
「妹妹，這玉佩，是你的嗎？」
這玉佩當然不是她的，而是……
姜黛意眼底流光稍縱即逝，接着語氣清柔道：「可能是陸爺爺想給我們留個念想，不如將這玉佩留給阿玉吧，阿玉是最喜歡陸爺爺的人，留給他，理所應當。」
玉佩被遞給阿玉，既是陸爺爺的遺物，阿玉自然是要的。
雲欽雖然覺得姜黛意的反應有些奇怪，但是也不想在此時深究。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陸爺爺的事情，此番不僅有天闕的人參與進來，而且還對他們的行蹤了如指掌。看來雲家的內鬼，該再次好好肅清一番了。
此次讓陸爺爺查詢姜黛意身份的真假，確實是雲欽的授意。
不過……
陸爺爺說她確實是雲妡無疑，倒是讓雲欽鬆了一口氣。
小郡城本就荒廢，又地處諸雄底盤臨界之處，危險重重不宜久留。
「我去幫陸爺爺處理後事，你要去嗎？」雲欽原本不想讓姜黛意再去勞神，但想了想，還是覺得應當問問她自己的意見。
姜黛意點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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