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養了十日,她的傷口漸漸開始結痂,夜裡傷口發癢,針扎似的,總叫人睡不好。
她得了裴照的信,病中讀來,只覺字字如刀,又在割她的傷口。
前朝末年,天下大亂,她與常山、韓兆相聚城自保,卻顧及不到鄆城柳家。
柳雲舒隨着族人一路北上逃亂,途中被流寇搶走了錢財。
也不止錢財……
柳父從此渾渾噩噩,又染上了風寒。
正巧鄭縣令四十無子,想要尋一妾室,聽說她出自鄆城柳家,又如此遭遇,唏噓之下,聘她為妾。
縣令之家,妾室亦要勞作,三九寒冬,她大着肚子,仍要伺候鄭縣令洗漱。稍有懈怠,便會被鄭縣令的母親打罵,只因她委身鄭縣令時並非完璧。
「咳,咳咳……」
後來鄭縣令的母親死了,她攛掇鄭縣令休妻,被鄭氏一族知道,預備將她發賣。
逃難途中,她也曾救過人,因為不忍心見流民搶食,給了他們一點錢財,可也讓那些人盯上了她。
那些被她救的人里,後來有一個人成了裴照的副將,可他已經娶妻。
妻子不過山野村婦,哪是柳雲舒的對手。她暗中給人下毒,還做主將副將的妹妹送給新任上峰做妾。
終於副將的妻子快死了,她很快便會成為續弦。
這個時候,她一封書信打斷了柳雲舒的幻想……
「咳……」合上信紙,聞皎撐着桌子站起來,吩咐契力準備馬車。
柳雲舒自年前被收押後,一直關在萬年縣的牢房中。
她擁着髒兮兮的棉襖蜷縮在稻草堆里。
小吏提着燈籠,細聲細氣的提醒她,「大人,這就是關押人犯的地方了。」
紅黃色的光落到柳雲舒的臉上,她拖着鎖鏈膝行過來,扒住欄桿沖她連連磕頭。
「你放過我,放過我……我沒想殺你,我只是不小心……表哥,你放過我好不好?放過我……」
「我不殺你。」
柳雲舒露出狂喜,「表哥,你肯原諒我?」
「我與你解除婚約,你從哪來回哪去,路上,我會託人護送你。」
她怔愣了瞬,不明白聞皎的心思,「這般……叫我相公如何接納我?」
「我會告訴他原委,包括你毒死人的真相。」
「什麼毒死人?你胡說!胡說——」
「雲舒,這些年你過得……不容易,可這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啊啊啊啊啊啊啊——」柳雲舒笑着大叫,「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害人?不害人,我能在吃人的世上活下來?!你非要斷我的生路?!我恨不得一刀扎死你!你怎麼會體會我的苦,被千人騎萬人枕的滋味你體會過嗎?惡的七天七夜沒吃東西你有過嗎?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高高在上的聞大人,哈哈哈哈——」
柳雲舒說的這些她都沒有體會過,她忽然意識到在這個封建時代,她所經歷的所有痛苦,都是凌駕於女性之上的,只因她成了男人。
她憐憫,她援助,可她已經失去了感同身受的能力,只能如隔岸觀火似的,潑上一桶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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