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楨一覺醒來,頭疼欲裂。他坐起來,發現自己睡在書房裡。榻邊放着一碗醒酒湯,還是溫熱的。
看來,黎川與司南不久前才進來過。
揉揉太陽穴,昨晚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重現。他被澹臺懷瑾一幫人披上大紅喜袍,拉着去喝酒,大夥兒都鬧騰,說今兒是他的喜日子,一杯一杯地灌他。他瞧着眾人高興,便從善如流。
後來,他騎馬回到寢居,見到了雲氏女,最後——
臉頰傳來藥膏清涼的氣息,澹臺楨騰地下床,高聲喚:「司南!黎川!」
司南和黎川就站在門口,聽到聲音皆抖了抖,互看一眼,垂頭喪氣地推門進去:「郡王,您醒了。」
澹臺楨面色沉如烏云:「昨夜我回留白居。你們怎麼不攔着我?」
司南縮了縮脖子:「公主殿下曾書信來報,路途遙遠,若是郡王想與雲姑娘圓房,可便宜行事。屬下們見郡王一回府就匆匆往留白居去,沒好意思攔——」
黎川也道:「屬下以為您要在留白居歇下,沒想到您沒說什麼話就出來了。其實您就還差那麼一小段路,就走出留白居了。」他邊說邊比劃。
澹臺楨扶額,事情已然發生,再多說無用。不知雲氏女那邊,是如何笑話他呢,若是傳出去,他的臉面往哪裡擱?
「雲氏現下在何處?」
司南回答:「雲姑娘一早就遣丫頭來問候,還送來一碗醒酒湯。屬下驗過,沒毒,就擱在榻邊。」
過來問候還是過來笑話?澹臺楨望向那碗尚溫熱的醒酒湯,鼻子輕哼一聲:「喚雲氏過來見我。」
「是,郡王。」司南極快去了。
澹臺楨換上一身金青色綉菖蒲的錦袍,端坐書案前,好整以暇地等着。一刻鐘之後,只聽外頭黎川道:「雲姑娘,郡王就在裏面,您請。」
門開了,雲意着一身淺青色綉折枝蘭的褙子,白梅湘裙,款款而入,烏壓壓的雲鬢之間,簪着兩隻花鈿,無多餘飾品,清新的彷彿早春抽出的第一支蘭蕙。
「妾雲氏,拜見郡王,郡王萬安。」
她的聲音不似其他女子一般嬌嬌滴滴,略微沉一些,彷彿滾落在玉盤裡的冰珠,清透悅耳。
「起來罷。」瀚海郡王澹臺楨輕咳一聲,目光落在她白皙的面容上。她直起身子,但並未抬眸,好看的杏花眸低垂着,規規矩矩。
手指在書案邊輕點,澹臺楨斟酌着詞句,一時沒開口。雲意許久沒等到澹臺楨說話,眉間微蹙,抬起眸子,與澹臺楨相對。
一瞬間,澹臺楨彷彿見到了江南煙雨中的一支杏花,濕漉漉的雨絲在它的花瓣上凝聚成水,沿着瑩白的花瓣滑下,滴入漣漪片片的湖水中。
但很快,細密的睫毛一顫,杏花煙潤的眸子重新垂下,收攏住了江南風景。
澹臺楨失神片刻,開口道:「昨夜我——」
「昨夜?」雲意再次抬眸:「昨夜將軍不曾來,妾早早歇下了。」
很好,這位雲氏,頗為知情知趣。
「郡王放心,這是我們共同的秘密。」雲意微微一笑。雨絲盡收,雲破天晴,杏花籠在日光下,嬌艷可人。澹臺楨卻覺得雨潤之氣仍存,綿綿膩膩。他不自在地站起來,想甩開着綿膩之氣。
雲意卻以為她的話語觸怒了澹臺楨,迅速倒退一步,再次垂下眸子:「是妾失言了。」
澹臺楨心裏發悶,他不是這個意思。然而那雙杏花眸,再也沒有抬起看向他。
屋裡彷彿壓了一層將要下雨的烏雲。
澹臺楨清了清喉嚨:「既然說明白了,你回罷。」
雲意立刻行禮告退,動作絲毫沒有拖泥帶水。澹臺楨聽着那腳步聲走遠,心中篤定,這位雲氏氣息短,腳步虛,的確是一點武功也不會。
雲意帶着叢綠轉過拐角,輕輕舒了一口氣。是她大意了,昨日澹臺楨來留白居,她以為澹臺楨是願意跟她親近的,所以方才說話的語氣之中帶了一絲俏皮親昵,然而,澹臺楨極為冷淡,甚至皺眉站起。
看來,澹臺楨是厭惡她的,因為她是雲氏之女。
「喲,這位娘子看着面生啊。」迎面行來一位天藍錦袍的男子,看着斯文,卻一直不錯眼地看着雲意。
叢綠上前一步:「公子是要往何處去?奴婢給您指路。」
男子身後,風信匆匆走來:「世子爺,這位是雲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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