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縣太爺一拍驚堂木：「肅靜！公堂上豈容喧嘩？」

「堂下是誰？你們誰是原告，誰是被告？」

花老太縮着身子不敢言語，王桂花見了縣太爺心裏慌，下意識的去看花昭昭，花昭昭輕點頭。

王桂花目光變得堅定，虎子還在醫館躺着呢，可憐他小小年紀要受這麼大的罪，砍了人的又不是她，她有什麼好怕的！

「回縣太爺的話，民婦是原告，狀告同村的花老太用鐮刀砍傷我兒子，我兒子現在還在醫館躺着……」

「可有狀紙？」

「有的。」

狀紙是顧澤提前寫好的，王桂花仔細放着，雙手呈上。

縣太爺看過，狀紙寫的不錯，事件的過程寫的清楚明白，言語之間也沒有偏頗之意，就是這個字，軟綿綿的看起來不成的樣子。

縣太爺又看那狀紙，這字？軟弱無力的字體，瞧着有些眼熟。

「花老太，王桂花告你殺人，說你毀壞同村花昭昭家的秧稻，被她兒子虎子撞見，隨後你用鐮刀砍傷虎子，可有此事？」

「我冤枉啊！花昭昭是我孫女，我是幫着我孫女拔草，虎子卻硬說我是在毀壞秧稻，我這孫女不喜歡我，這才連同王桂花將我告了，草民冤枉，還請大人為我做主……」

她哭喊的比原告還大聲，縣太爺再次拍驚堂木：「肅靜！」

他將視線落在花昭昭身上：「你就是花昭昭？」

「小女正是花昭昭。」

「花老太可是你奶奶？」

「回大人，她是生養我父親之人，曾經是我奶奶。」

「豈有此理！即是生養你父親，自然是你奶奶，你說曾經是，難道果然如花老太所說，你對花老太不喜，夥同王桂花誣告她？」

縣太爺語氣算不上好，嚴肅中帶了一些威嚴怒意。

花昭昭目光清明，面對縣太爺的發問，絲毫不見慌亂，依然一字一句認真答道：「回縣太爺，我娘死於我十歲那年。

那年，我爹因為沒經過花老太的同意，私自給授業恩師打了棺材，從那以後被人嫌棄晦氣，只能給死人做活，因這，惹了花老太太不滿。我爹孝順，每每做工的工錢，回來都悉數交給花老太太。

有一次出門做工，我娘生了一場急病，花老太太因為我爹的事情，遷怒於我娘，不肯給我娘請大夫，我找姑母借了銀子，給娘請了大夫，抓了葯。熬藥的時候我去了一趟茅房，回來的時候親眼看見花老太太將我娘的葯給倒了。

我娘沒了救命的葯，沒幾天人就不好了，娘囑咐我，千萬不能將這件事讓爹爹知道，說怕爹爹知道了傷心，我娘好不容易撐到爹爹回來，臨終唯一的要求就是分家。

當年三叔小，祖父走的早，花老太從不下地幹活，家裡的地全靠我娘一人種，叔叔讀書的錢也全是我爹爹給人打棺材掙回來的。就這樣，分家的時候花老太只給我爹分了兩畝的薄田，我爹孝順，什麼也沒說。

前些日子，我無意中發現堆肥能讓作物長的更強壯，就在想，堆肥用在秧田裡是不是能讓秧苗長的更壯呢？

我制好堆肥，去秧田施肥的那一天，花老太太來了，不讓我施堆肥，她要把秧田收回去，我家就兩畝秧田，給她了，我們吃啥？

何況秧田是早分好家的，我氣不過，當時就要來告官，說說我娘的事，花老太不同意，給我們寫了斷親書，我想着兩畝秧田既然還是爹爹的，就沒在追究。

不想花老太太懷恨在心，見我家秧苗長的好，就趁夜晚沒人，去毀壞我家秧稻。

大人明鑒，我那兩畝秧田，如今是整個花家村長的最好的，不出意外，秋收的時候，池陽碼頭方圓十里，也沒誰有我家的稻穀長的好。今日要不是被虎子遇見，我那兩畝稻穀就被毀了。

敢問大人，若是我家稻子真的是池通縣產量最高的，這堆肥的法子是不是可以小範圍推廣試試效果，若是果真能提高稻穀產量，那池通縣的產量將翻出多少倍？

所以，縱然花老太太對我父親有生養之恩，可我母親對我亦有生養之恩，花老太太逼死我娘在先，幾次三番，欲奪我父親活命的秧田在後，我若不站出來為我爹娘討一個公道，依然認了花老太太做奶奶，是否是對我爹娘的不孝？」

花昭昭一番話，擲地有聲，縣衙外圍觀的百姓聽完，一時議論紛紛。

當爹娘與祖父母站在對立面，面對殺母之仇，如何選？怎樣才算孝？

縣太爺卻要想的多些，若花昭昭所言屬實，那堆肥當真能讓稻穀產量翻數倍，哪怕只是增產三成，整個池通縣的稻子的糧稅將遠超其它縣。

到時，上報給知州，將這堆肥的法子在州府推廣出去，由州推向整個朝廷，那他這個上報法子的縣令，怎麼也得記上一功，藉機從知縣這個位置上挪一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說那堆肥的法子當真能讓稻穀增產？」

「回大人，民女不敢有半句虛言。如今，晚稻成熟在即，大人可派人前去查看，民女的兩畝秧田，稻穗長的又大又飽滿，可以預見會高產。」

縣令點頭，花昭昭拿出準備好的狀紙，遞上去，縣令接過，皺眉。

又是這軟綿綿的字體？

卻見這狀紙上寫着，狀告花老太太無視朝廷法令，損毀秧田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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