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灌個香腸送絕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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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散去，難得溫熱的陽光婉轉而漫長，淺淡清柔地如同纖絕的塵陌，呢喃着灑在大將軍府後罩房前的小院里。

院中無人，一口石磨懶懶地躺在陽光下兀自轉着，石磨的上盤一刻不停，上盤小孔的旁邊擺着一攤黃豆，每隔一小會兒，就自覺往孔里掉下一小把，石磨下面擺了一個木桶，淅淅瀝瀝的豆汁兒伴隨着噠噠聲落入桶里。

掛滿臘肉的廊下擺着一口盆，盆里一串串暗紅色長條狀的肉腸，肉腸中間像是用細線圈住打結，一節一節被分好，忽然一陣風吹過，盆中的肉腸齊齊起身，爭先恐後地掛到長廊下面的細繩上，隨風搖擺，散發出濃濃的料香。

一切都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動者，但小院難得寂靜，四下空無一人。

屋檐上伏身牢牢貼着瓦片的兩道身影不禁打了個寒噤，用只有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悄聲討論。

「我就說，師父一定是來了你府上，你還不信。」

「放屁！一個人都沒有！」更修長的那道身影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卻還是不死心，偏不承認。

「那你說，石磨為什麼在動，還有你家長廊下面掛着的一條一條的，是誰弄上去的？」

「老傢伙的內力已經練到可以隔空控物了？那咱倆以後不更慘了嗎？」韶煜風的一張俊臉皺皺巴巴。

「看我心情。」一道男聲帶着幾分微醺在二人身後響起。

「為啥是看你心情？」韶煜風頭也不回地回懟：「聽肆，你不會想要背棄兄弟，跟老傢夥同流合污吧？」

「柏元……我沒……開口……」雲一斬沒了往日的體面，聲音都有些顫抖。

二人僵住，身形不動，脖子咯吱咯吱地扭過去，迎面一張圓滾滾的大臉，面頰因為多喝了幾口烈酒而粉紅，圓臉的下方，綴着一條編成翹尾蠍子辮的灰白鬍子。

臉的主人眯起一雙清亮的眼睛，張口：「嗝～～」

酒氣衝天，肉香十足！

「鬼啊！」

大將軍府上空的寧靜被兩道撕心裂肺的吼聲劃破，廚房裡忙碌的眾人拿着鍋鏟刀斧搶出門去，就看到屋檐上，兩抹白色跟雪球似的，咕嚕嚕順着屋檐滾落下來，啪得一聲，壓斷了院中雪人的頭，踢倒了雪人持在手中已經劈叉的衝天掃把。

「出息！」那隻鬼追着他們的腳步跳下，輕盈如風，矮胖的身體落在雪上半點聲音不聞。

「韶！煜！風！你還我雪人！」秦芳芷提着大勺最先衝上去，一把拉起還沒有自己爬起來的少年，氣勢洶洶地指着他的胸口，將他拽到「去頭」雪人面前。

收了攤子回到府上好好補了一覺，她徹底恢復了精神，不再像大清早的時候那樣，精神雖然亢奮，但心臟跳得極快，看上去精神抖擻，其實雙手是真的「抖擻」。

「賠賠賠！我再給你堆一個！」韶煜風還沒從師父的驚嚇中緩過神，又被自己的媳婦提溜着給雪人道歉，暈頭轉向中聽清了秦芳芷的訴求，下意識開口答應。

「芷芷寶貝，一個怎麼夠，讓他陪十個！再罰今晚不能吃飯，灑掃廁所十日！芷芷寶貝，師父我的肉夾饃好了沒有呀，你看看，黃豆也磨了，肉腸也掛了，我我我，我餓了。」

秦傲天撒得一手好嬌，當着兩個徒兒的面踩着小碎步上前，兩根短胖的手指頭捏住她的衣袖，邊晃邊撒嬌。

「你也得罰！」秦芳芷跺腳瞪眼：「沒事嚇他們做什麼呀！你嚇雲將軍也就算了，韶煜風昨晚也沒睡覺，你要是把他嚇嗝屁了，叫我守寡嗎？！」

「是是是！芷芷寶貝你說得對！」秦傲天收起下巴低頭，兩根手指對戳，認錯態度積極。

「師父！」

那廂，摔下屋檐的二人終於緩過神來，拍去身上的積雪和碎枝爛葉，上前俯身抱拳行禮。

「行禮有個屁用！你！回去喊你媳婦兒過來，師父我要見見！還有你……」秦傲天不敢對秦芳芷發作，回頭衝著兩個徒弟擺起師父架子：「快幫我哄哄芷芷寶貝，呆愣子！」

「還不是你乾的好事！」韶煜風低聲回嗆，沒等秦傲天再發作，雲一斬搶先一步翻身躍牆而過：「師父，徒兒等會兒再過來！」

廚房裡出來看熱鬧的眾人一早就被大嘴和令月很有眼力見地轟了回去，令月前一日受了驚嚇，休息了一整天也好了大半，見秦芳芷回來，便也吵吵着要來廚房幫忙。

「芷芷寶貝？」秦傲天又大着扣膽子上前拽秦芳芷的衣袖，被一旁的韶煜風一巴掌拍開，他挽住秦芳芷的胳膊往廚房裡去，惹得身後的矮胖老人撅起嘴來罵罵咧咧：

「不孝子！小混蛋！有了媳婦兒忘了爹！哼！背着我在這邊吃好的！可憐你師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