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

外公這時候也隨聲附和到:「對，沒那麼簡單！當我發現你父親屍體的時候。那樣的傷口跟死狀，是窫窳乾的不錯。但是問題就在於，我在你父親肩膀上，發現了一樣東西。一樣不該出現的東西…」

外公說著就從包袱里取出了一塊父親衣服上的布料碎屑，起身拿給了上仙，

上仙先是打量了一番。又用鼻子聞了聞，大驚失色的說道:「沉香！」

「而且是摻了人血的特製沉香！」

外公點了點頭，隨後又看向我，對着我說:「小哲，我之所以帶你來找上仙，是因為我用數術算了一下，算到了是有人用特製沉香，抹在了你父親的衣服上，這種香味引來了窫窳，從而導致你父親慘死。可我卻算不出那人是誰。但我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咱爺孫倆馬上有殺身之禍，今晚必須離開村子！」

「呦，還有你劉大師算不到的事兒呢？」

上仙陰陽怪氣的回應着外公的話。緊接着又瞥了一眼外公問到:「那你算沒算到，我會不會幫你呢？」

外公笑了笑，看向上仙。面帶微笑的說:「這個我倒沒有算，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幫我的。」

上仙先是「切」的一聲，隨後撇了撇嘴回答道:「你不會以為就因為你救過我，就自信到這種程度吧？」

隨後他倆人聊了起來，我才從二人對話中得知到，外公跟上仙之所以是舊相識，是因為上仙在修鍊渡劫過程中，不幸被天雷擊中。天雷將上仙的三條尾巴燒斷，上仙也因此損失了三百年的修為。

恰巧外公採藥的時候，碰到了奄奄一息的上仙，據外公所說，那時候上仙已經被燒出了狐形，原神盡損…

外公本來打算，將狐形的上仙交給收狐狸皮的販子來着。但因那時候，母親懷我數月有餘。外公就想着，不如趁着這個機會，給一家子積點德。於是將上仙帶回村裡，悉心照顧…怎奈我的殺孽太重，保住了你，沒保住你母親。

上仙打斷了外公的回憶，不耐煩的對外公說道:「行了，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讓你記着了。」

突然又意味深長的對外公說到:「所以你想清楚了對嗎。」

外公笑了笑，抿了一口白酒，坦然的說道:「沒想清楚的話，我就不會坐在這裏了。」

「那就拜託給你了，這也是咱最後一次求你了」

外公說完便將瓶中剩餘的白酒一飲而盡。起身對着上仙行了行禮。轉身走向大殿正中間的狐仙像前，點燃了三柱清香插到了香爐中，接着又是三拜九叩……

做完這些以後，外公走到我跟前來。緩緩的把手放到我的頭上，還不停示意我把眼睛閉上。

我當時只覺得有幾股暖流，從我的頭頂額額緩流入，貫通我的五臟六腑。接着我渾身猶如觸電般一樣，感覺到這些暖流在我身體里徘徊了一陣子，又全部集聚在了丹田的位置。我身體突然變的昏沉，像是睡着一般，沒法動彈，更說不出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眼睛睜開的時候，外公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了雙手搭在我肩膀上的上仙。

我左顧右盼尋找着外公的身影，在這幾乎一眼望盡的大殿之中，我竟找不到外公了…

上仙趴在我的耳邊說道:「小娃娃，你外公有事先走了。這裏有些東西，是你外公留給你的。」

我哭着問到:「狐仙姐姐，外公幹什麼去了，多久回來啊？」

上仙摸了摸我的臉蛋，語重心長的告訴我:「你外公啊，很快就會回來了。很快……」

說完拉着我就走到了外公放包袱的這裏。又指了指外公剛才坐着的位置，示意這些東西就是外公留給我的。

我看得出，外公真的走了。因為包袱，馬燈和外公隨身攜帶的獵槍，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了來時裝滿法器的紅布袋子和幾本關於命理的書籍……

我當時的思緒很亂，一時語塞。我大概能感覺到，外公瞞着我跟上仙達成了一種協議，一個我不能知道的協議……

而且外公算事兒的話，一向很准。於是我的猜測便是:所謂的殺身之禍，外公似乎是知道躲不過去了。他為了保護我，決定了獨自去面對，而將我託付給上仙照顧……

自此以後，我便在這座狐仙廟裡打雜，幫磕頭的香客敲磬，幫助求籤的人解簽。空餘時間，順便學習外公留下的書籍。在此期間，上仙白天總是化成老太婆，瘋瘋癲癲的對着來往的香客胡言亂語。到了晚上又顯回真身，考察我所背書籍的情況，和簽文的含義及其內容。我也還算爭氣。外公的書籍，和上仙教我的東西，我從未落下，甚得上仙青睞。

遺憾的是我再也沒有見過外公。至於殺害父親的真兇和窫窳的事情，彷彿慢慢的淡出了我的生活。

我也試着問上仙:外公到底去哪裡了？還有多久接我回家……

上仙回答我永遠都是一句話:快了快了，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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