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朝鳳山

季清河短短的一句話，卻讓張景文愣了許久。一直到季清河實在看不下去了，拿起酒桌上那一雙蜀地特有的細雕箭竹筷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才回過神來。隨即激動的抓住季清河的胳膊，急促的問道：「進京？參加會試？可是，清河你連咱們一道的鄉試都未曾參加過，怎麼突然間就要去京城參加那明年春闈了？這……這……」張景文激動的似乎有些語無倫次。季清河輕笑着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的看着不知道是因為酒還是因為情緒激動而滿臉通紅的張景文，拿起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放在桌上，然後解釋到：「是季先生委託王老家主幫我在青山書院要來了學院生徒的名額，所以我不需要參加那鄉試。」

聽着季清河的解釋，張景文仍是情緒激動，雙手撞翻了面前的酒杯都渾然不知，繼續說到：「這進京參加會試，以你的才學，以季先生的眼光，既然讓你去了，那必定是能中得了那進士，就算中不了那進士，留在那國子監做那監生是肯定的了。」

「之後或者留任京城或者外放任職，這怕是很多年都再也見不着你了，如果外放任職到很遠的地方，那甚至於這輩子都可能見不到你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張景文越說越激動，整個身子都差點兒趴到酒桌上了，滿臉的不知所措。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張景文如此失態的季清河扶住他越來越前的身體，將他按回座椅上。微笑着扶起已翻倒的酒杯，重新斟滿酒，略微沉默了一下，然後淡淡說道：「這是季先生的意思。」

張景文一驚。然後默默的端起酒杯，狠狠地一口灌下。隨即又斟滿，又喝下。反反覆復，一連五杯。季清河只是淡笑着看着他，也未出聲阻止。「那王家丫頭那邊，怎麼辦？」

張景文又問道。季清河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捏了捏腰間的香囊，重重的嘆了口氣。剛剛絲毫沒有什麼醉意的張景文，似乎突然有了些許醉意。直愣愣的看着季清河，雙眼通紅，右手緊緊的握着酒壺，似乎是想要牢牢的抓住些什麼。季清河放開手中的香囊，無奈的搖了搖頭，拍了拍張景文緊握酒壺的手，很鄭重的安慰到：「景文，你擔心的事情，我心裏很清楚，你放心，我季清河不會讓你憂慮的那些情況出現的，相信我。」

聽到季清河這樣說，張景文只是繼續盯着手中的酒壺，重重的嘆了口氣，不作回答。看張景文這副樣子，季清河也只能無奈的笑了笑，心裏開始想着如何轉移一下兩人的話題。恰好，此時一個季清河也不認識的店小二正帶着幾位新來的客人上樓。這不認識的小二，估計是由於最近酒樓的生意太忙，掌柜臨時請來的。不過這來的幾個客人，季清河倒是認識，是桂花巷李家的人，平時和張景文一起在明居樓吃飯的時候，沒少在二樓碰見這幾人。這幾人上到二樓的時候，見到二樓已經坐滿了各種江湖豪客，明顯有些緊張了。為首的那人給店小二打了個眼色，店小二也是機靈，立馬領着幾人繼續往三樓走去。一邊帶路，一邊大聲吆喝着：「幾位貴客，三樓雅間兒請着~」聲音大的，立刻吸引了二樓的幾桌江湖人側目望去。季清河也趁着這功夫，扭頭環繞打量了一圈已經座無虛席的二樓，接着對看起來有些平復心情的張景文說到：「不要再想那些事了，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總歸都會好的。現在就來給我說說今天為何要來這兒吧，還有這城裡最近發生了什麼，你大哥是那府衙的錄事參軍，肯定是知曉些內幕的。」

看着這些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季清河還真稍微來了些興趣。張景文鬆開緊握酒壺的手，有些沉默，皺了皺眉，最終又舒展開來，像是想開了些什麼，又漏出了特有的爽朗笑容。拿起筷子夾起一大塊醬牛肉，放進嘴裏，又喝下一杯酒，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對，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等清河你走後，我也要向我爹找點兒什麼正經事兒做做，可不能被兄弟你拋開太遠，要是清河你在京城高中那狀元了，作為從小一起摸爬滾打長大的朋友，我在外也不能給你丟臉兒是不。」

濃香的醬牛肉混合著酒下肚，張景文終於找回了幾分精神氣。盡量放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道：「咱們永樂郡，可是有江湖大事兒要發生了。」

季清河下意識的一驚，微微向張景文那邊側過身子，好奇心越來越濃。雖說這幾年潛心跟着季先生研究學問，心境被磨鍊的近乎從容不迫，完全一副斯斯文文的讀書人模樣。可年少時期曾經憧憬多年的江湖夢，又怎麼會那麼容易丟的掉。以前未曾親眼見過，都已經那般憧憬。現在實打實的見着這麼多拿刀佩劍，行走如風的俠客仙子，內心又怎麼會不掀起一番波瀾呢。見着季清河終於漏出如此感興趣的樣子，張景文臉上的笑意愈加濃厚，繼續說道：「聽說啊，這些事兒都源於江湖上一個叫做朝鳳山的大宗門，據說這朝鳳山已經存在有六百餘年了，六百年啊，那是多長的時間啊。」

「我也是聽我大哥說，這朝鳳山，是咱們大戎朝廷境內，最頂尖的三個宗門之一，不過他們一般不過問江湖中的普通事務，除了每五年會派弟子下山遊歷，每十年收一次弟子外，這個超級大宗門，幾乎不會出現在江湖上。」

「前不久，這朝鳳山卻突然在江湖上放出消息，說有一魔道巨梟，在年初時偷偷潛入朝鳳山聖地鳳棲谷，偷走了朝鳳山的聖物凈土輪。被守衞長老發現後，經過近六十餘天，一路從朝鳳山追殺至京城東北方的紫屏山，在紫屏山展開了一場大戰，聽說把那紫屏山的一個山頭都給削去了丈余高。」

一邊說著，張景文還忍不住唏噓着，把一座山的山頭都給打掉了丈余高，這得是多厲害的神仙人物交手啊，真是可怕。季清河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催促道：「然後呢，快接着說啊。」

張景文笑嘻嘻的一邊倒酒，一邊有些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後來因為交手的動靜實在太大，引起了京城皇宮那邊的注意，派遣了一位高手過去。要說這位皇宮派來的高手也是夠厲害的，一人就將那朝鳳山長老和魔道巨梟兩人給生生鎮壓住了。」

「後來兩人各執一詞，說不清事情的緣由，皇宮的那位高手表示不會插手兩人之間的事情，但京城外方圓百里內，嚴禁兩人再做任何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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