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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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裴庭的家業是他的父母在商場拼搏十幾載才打下來的成果，那麼紀澈就是名副其實的富N代。紀澈的家底，說簡單也不簡單，說複雜也不複雜，祖輩是軍事方面赫赫有名的將軍和專家，父輩是經濟領域知名的商業巨鱷，到他這一代，旁系親屬不是從政就是沿襲父業，偏他一人仗着父母獨生祖輩疼愛，跑去學了醫。簡單來說，家族複雜，但家庭簡單。大約是從小衣食無憂，紀澈也養成了喜歡惹是生非的性子，學生時期憑着自己學習好家境好又長得好「坑蒙拐騙」了好幾個無知少女的芳心——主要是他不能理解女孩子們想要的儀式感和花心思，總是傻了吧唧地只知道砸錢，傷透了單純女孩子們的心又不知道怎麼挽回，反而覺得自己才是被渣了的傷心男高——上了大學後看破紅塵，一度立下毒誓日後談戀愛絕對「走腎不走心」。大學一開始的時候紀澈並沒有多少收斂，他又是醫學系的一顆遺珠而被單獨劃分到天文系的宿舍，兩個專業課表不同，作息自然就不同。天文系早上課多，偏偏紀澈又是個不省心的主兒，常常半夜廝混到凌晨才回寢，其餘三人不堪其擾，最後商量派出看起來就很有威嚴的裴庭去談判。裴庭約他在校內咖啡館見面的時候，紀澈依然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在聽清裴庭的要求後半晌沒做聲，拽的二五八萬似地說了一句「考慮考慮」。然後裴庭笑了一聲。如同早期瑪麗蘇小說一般，紀澈硬是聽出了三分譏笑三分冷漠還有四分不屑一顧——當然這都是他臆想的，後來二人熟絡起來他找裴庭對峙，裴庭被他逼迫得忍無可忍對天發誓自己絕對沒有這種扇形圖一般的情緒。但是當時的紀少爺年輕氣盛，像是被人戳中心事般惱羞成怒，放下狠話說自己要搬出去住，大家都沒表態也沒挽留，任這位少爺自己折騰。紀澈搬出去住後的第二周，學校內傳出這位少爺搞大了女人肚子還不樂意負責的傳聞，紀澈被家裡停了信用卡租不起房子了，只得灰溜溜地簽署了一份宿舍公約後溜回宿舍住。其實紀少爺也並沒有搞大人家的肚子，只是正常和她談戀愛又睡了一覺，不想自己無意識地就成了接盤俠，在宿舍痛哭流涕一小時後，一眾人無言沉默，唯獨那位高冷的天文系系草才幽幽提醒他去檢查一下B超單子。接着真相水落石出，紀澈的信用卡一一被恢復，但也沒再搬出去住，老老實實地履行起室友義務，也單方面跟裴庭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誼。直到反射弧尤其長的裴庭對這個突然多出來的「跟屁蟲」的無限示好有所察覺時，自己已經成了紀澈認定的兄弟了。裴庭自小到大，除了顧緣，沒有什麼名義上的朋友，也就假裝無所謂般地接受了紀少爺的善意。在國外時，無數個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夜晚，都是紀澈一遍遍不厭其煩地開導和勸慰他，像心理醫生般聽他講故事，他才不至於落得一個抑鬱的下場。但他又深知顧緣和葉蔓這兩人的性格，於是不得不旁敲側擊地提醒一下這位少爺，別把對方當做其他女人一樣對待，否則兩人都沒有好下場。顧緣自顧自地說了好多後，長舒一口氣直起身，眼神有點不太聚焦地四處掃視，最後定格在裴庭身上。裴庭迎上她的目光，問道：「怎麼了？」

顧緣擺了擺手：「沒事，這燈光晃得我有點眼花。」

裴庭笑了聲：「不會是醉的吧？」

「沒有，我都沒喝酒。」

「真沒醉？」

「沒有。」

被連續問了兩遍的顧緣有點不耐，小聲地嘟囔，「裴庭你怎麼變得有點話多了……」裴庭低低笑了一聲，笑聲瞬間淹沒於周遭的樂聲中，顧緣也就沒有聽到。果然，比起之前同事般的公事公辦，現在這個願意對他耍點小性子的顧緣才是他所喜歡看到的模樣。顧緣本是不打算跟葉蔓一起上台蹦迪的，但眼下裴庭氣定神閑地坐在她對面，一臉像是來監督她的樣子，於是逆反心理發作，忍不住想看他皺眉又拿她無可奈何的樣子。想到這，顧緣忍不住先偷樂起來，隨即站起身，無視裴庭探尋的目光往舞池走。但沒等走到目的地，葉蔓又下來了。葉蔓一臉奇怪：「緣緣？你要上去？」

顧緣硬着頭皮「嗯」了一聲，葉蔓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後面的裴庭，頓時瞭然於心。葉蔓朝她擠眉弄眼釋放信號：「你先別去，看我操作。」

顧緣擰起眉：「你要幹什麼？」

「別管。」

葉蔓走到小酒桌處，大大方方地與裴庭對視：「裴教授難得來一趟，怎麼不上去玩玩？」

裴庭禮貌回絕：「你們玩得開心，我就不……」「這麼多年不見，還是一成不變啊。」

話還沒說完，又被葉蔓打斷，「可是人都是會變的，沒有誰會一直在原地。」

言下之意，還是和高中時期一樣死板無趣。一般來說，女人都看不上閨蜜的對象，這點在葉蔓這兒也同樣成立。雖說兩人目前還不是男女朋友，但裴庭是顧緣喜歡了這麼久的人，葉蔓心裏自然憋着一口氣要替她出一出。裴庭不語，葉蔓繼續直擊弱點：「緣緣這些年可是變了不少……」裴庭突然站起身，葉蔓的長篇大論還沒發揮完就被噎回肚子里。顧緣站在離酒桌几米開外的地方，震耳欲聾的搖滾樂遮蓋了一切動靜，她只能看見葉蔓的背影，和裴庭掩在燈光下看不清楚的側臉。然後她看見裴庭站起來，脫去了外面的風衣外套，然後一步步踏着節奏鼓點朝她走來。「去玩嗎？我陪你。」

顧緣瞳孔地震。什麼情況！？葉蔓跟他說什麼了！？怎麼幾句話功夫就好像被奪舍了一樣！？裴庭出來的急，身上還穿着居家的連帽衞衣，從領口處露出來的衣領來看裏面還有一件內搭襯衣，與酒吧內的「清涼風」完全不搭。葉蔓緩緩走過來，對着裴庭從頭到腳地打量：「裴教授穿得真保守啊。」

顧緣閉了閉眼，一邊瘋狂沖葉蔓使眼色讓她別再激他了，一邊又拉住看上去要脫衣服的裴庭。她很清楚，裴庭不適應也不太樂意來這種聲色場所，今天破例多半是因為她。而裴庭這人也最激不得，他能分分鐘跟你較上勁兒。雖然顧緣有意氣他，但也沒想逼迫他做一些為了迎合她的喜好卻改變自己喜惡的事情。葉蔓無語地瞪着自己那不爭氣的閨蜜，很不情不願地閉了嘴，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回了小卡座。裴庭垂眸看着她一系列動作，眼底染上幾分笑意，說：「沒事，你別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顧緣在心裏叫囂，準備拉裴庭回卡座，沒成想卻沒拉動。顧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裴庭就這麼被她拽着胳膊，眼含笑意地看着她：「如果我說，我想陪你玩，你介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