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萬梅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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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王嬤嬤在外頭髮聲：「小六爺，夜了，早些歇息吧。」

趙小潭答應一聲，滅了燭火，走出書房。穿過中廳，走向卧房，不忘囑咐奶娘一句：「讓奶妹妹明兒就拜見了我娘進來吧，我這房裡還缺一個大丫頭，她進來也能和小香做個伴。我已和娘說了，奶妹妹的分例不從官中走，從我的私房中出。」

奶娘高興的答應了一聲。奶娘王嬤嬤雖說被稱作嬤嬤，其實年紀不大，從小奶大了趙小潭。她家裡三個孩子，老大雙瑞與趙小潭同歲，如今跟着他爹在三房的門房做小廝。老二就是趙小潭允了進來做自己貼身大丫頭的落雪，十一歲，比趙小潭小兩歲。老三年紀還小，才六歲，叫三丫。三丫淘氣的很，去年生了一場大病，奶娘王嬤嬤回去照顧她的時候，趙小潭從樹上摔了下來，大病一場。奶娘有了心結，常常自責，還是趙小潭安慰了她才好了些。三房窮啊，從前，主子們的分例都時有時無，他們這些在三房當差的下人就更窮。奶嬤嬤一家五口，過的十分窘迫。如今，趙小潭允了她家二丫落雪進來做貼身丫頭，還答應分例從自己私房走，家裡省下不少花費，況且，份例從小六爺私房走，就有了保障，不會斷頓。眼見着小六爺如今出息起來，跟着他，將來自有着落。一夜無事。第二天，奶娘家的二丫落雪拜見了三奶奶劉氏。劉氏從前見過二丫，二丫沒長開，沒什麼印象，本來心存疑慮，又不好一口回絕自己兒子的請求，如今，見了這個二丫落雪，不由得放了心。落雪人才實在一般，長的雖然眉目端正，卻離美人有一大段距離。看起來就不可能狐媚惑主——劉氏只有趙小潭這一個兒子，可不想讓小妖精們帶累壞了。問她已經在家學過了規矩，就勉勵了她幾句，吩咐她好生伺候小六爺，放了她去梧桐院。落雪從前常隨親娘王嬤嬤來三房院里，對三房很是熟悉，自己熟門熟路走去了梧桐院。小六爺已經去學裏念書，小香和她熟透了的，歡歡喜喜的迎了她進去。自此，兩人有商有量的伺候起趙小潭。過了幾日，到了鎮國公府世子請客的日子。萬梅園是皇帝賞賜給初代老公爺的皇家園林，裏面遍布亭台樓閣，花卻只種梅花。寒冬臘月，百花凋零，只有梅花孤傲的怒放於冰雪之中。而園內有數萬株梅花，花開之時，雲蒸霞蔚，蔚為壯觀，是京城著名一景。如今時已冬末，梅花雖已開到荼蘼，也不失美麗。公府世子設宴的地方在紅梅林旁的一座宮殿中，前殿招待男賓，後殿招待女賓，前後殿並不相通。將租來的馬車停在萬梅園外的馬車停處，吩咐車夫看好馬車，趙小潭隨着母親劉氏、九姐趙小婷走進了萬梅園。進了門口，男賓和女賓就分開來，趙小潭帶着墨雨，劉氏、九小姐帶着各自的貼身嬤嬤、丫頭隨着迎賓者步入梅花林中的小路。公府下人還是有一定素質的，沒有任何封號誥命的劉氏只頂着忠勇侯府嫡孫夫人的名頭，並沒有接收到白眼。這讓劉氏鬆了一口氣。趙小潭帶着墨雨沿着迎賓者指着的方向前行。趙小潭前世是個理科生，這輩子又做了男人，腹內沒有什麼風花雪月的肚腸，雖然覺得梅花確實開得很好看，卻沒有像有些男賓客一樣，時不時停下腳步，仔細觀賞一番，有的還搖頭晃腦，似乎是在吟詩作對？他只覺得他們有毛病，這麼冷的天，早早進入大殿休息，暖融融的環境中，吃喝一番不香嗎？趙小潭急急帶着墨雨一路腳不停歇的走到一片紅梅林旁的宮殿前。殿門處有公府一群孫輩的主子迎賓，趙小潭老遠就看見齊恆在人堆里陪着笑，與人寒暄，心裏暗笑，公府子孫倒像那迎來送往的窯姐一樣了。走到近前，齊恆看到了趙小潭主僕，立刻綻開大大的笑容，迎過來：「小潭，你來了，冷不冷，快請——」趙小潭帶着滿臉笑與其他齊家人點頭示意，口中應對着齊恆：「阿恆，你頭前帶路吧。」

齊恆引着趙小潭進了殿內。殿內內里極是寬敞，地上放置着少說也有一百多張小桌，桌上美酒佳肴已是擺好。大殿舉架極高，穹頂被八根三人不能合抱的巨柱支撐着，巨柱上面描龍畫鳳，殿內的擺設內飾無不精美，整個建築氣勢非凡。殿內已有許多人，三五成群，有站在地上閑談的，也有坐在地桌後面的。齊恆陪着趙小潭找個靠後的位置，座位上有精美的圓墊，兩人撩開衣袍坐下去，墨雨隨侍在後。趙小潭問齊恆：「阿恆，你家這陣勢不小，世子爺邀請了這麼人，有何用意？」

齊恆搖頭：「我家在府里是二房。這麼重要的大事，內里的緣由也只有大房伯父和大哥才知曉，連二哥都不一定知道呢，我更是連邊都摸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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