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章·「我要，不朽的思想。」

沈雪是個成績中上的女孩。

她總是在直播里聽蘇明安的聲音，一場場遊戲幫她度過了漫長的黑夜。

她想和他一樣，成為遊戲主播，於是父母說她「病了」，將她送進了一個地方「接受治療」。

那個地方，只有電流和毆打，只有大聲背誦和洗腦。她想死死不了，想逃逃不掉。她不能求饒，不能大喊，否則就會遭受更凌厲的毒打。每次見到父母，她跪下來，求他們接她出去，卻只能看見他們愈發滿意的微笑。

【沈雪，你要聽話。】

她被黏住了翅膀，像黏土被壓在了壓縮機下。

——最終，她麻木了。她接受了一切，成為了一個乖孩子，作為優秀學員出院。

起初，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事實上，每一個成功出去的孩子，他們都很聽話，都很「幸福」。

她漸漸忘記了那個在夜裡拚命撞牆想要結束生命的自己，忘記了那個試圖掰開窗戶鐵欄桿往下跳，試圖從樓梯上滾下去的自己。

只是偶爾，在午夜夢回時，她會想起那些被醫生硬生生打死的舍友，他們的屍體埋在不為人知的小花園，成為了滋養「合格學員」的花泥。

——為什麼只有放棄思考，迎合大眾的孩子，才有糖吃呢？她不理解。

出來後，她依然記得蘇明安的直播，她竭盡全力打聽他的消息，打聽他在現實中的動向，終於轉入了他所在的高中，並和他進入了同一所大學。

現實中的蘇明安看起來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完全不像直播里那樣面對大風大浪的魅力，不過沒關係，她還是喜歡他，只要接近了就可以。

他站的地方，她還觸手可及。

然後，在告白之前，世界遊戲突兀地開始了。

他是第一玩家。

他在億萬生靈眼前被加冕。

他身邊的玥玥願意為他而死。

而她在第二個副本里失敗了。

距離逐漸被拉遠。

她不願意成為無用的觀眾，她找到機會，成為了一名觀測者，被分到了這個世界之中。

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直播間黑屏，成為了明溪中學中的「沈雪」。這裏與世界遊戲的時間流速不一樣，她一直等待着副本的開啟，並親眼見着班主任撕開了自己的肌理。

儘管對面只是被分配給她的npc，根本不是她真正的父親，她還是低聲喊了句：「喂，給我做漂亮點吧。」

班主任沈卓驚訝道：「可以啊，你要什麼造型？」

「我要愛麗絲的樣貌，玫瑰的氣味。」

「不朽的思想。」

這時，遊戲主辦方，一隻雪白的兔子出現了。

它詢問沈雪願不願意異化成為「狩獵者」。

「觀測者」只能完成身為npc的任務，卻不能影響玩家，「狩獵者」卻可以，他們甚至能主動對玩家下殺手，代價則是他們再也不能離開這個遊戲世界。

沈雪說她願意。

沈雪在這裏待了十二年，她讓這裏永恆的男學生們對自己求而不得，讓他們為自己的醜陋而自慚形穢，讓他們為了爭奪她在暗地裡自相殘殺，她選取不同的女性，挑唆蔣麗麗這樣的孩子自殺，並取走她們最好看的部分用來填充自己。

最終，她在漫長的等待中，邂逅了來自十二年前的蘇明安。

……

蘇明安有些懵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沈雪正無比認真地注視着他，刀面貼在他的脖頸上，泛着微微的寒光。

彈幕比蘇明安反應更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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