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離迷迷糊糊醒來時,外面已經天光大亮。鎖靈台地勢極高,周圍無山巒遮擋,強烈的陽光刺穿門窗落在地上,亮堂得彷彿要將一切虛化。知離被曬得睜不開眼睛,正努力掙扎時,身上後知後覺地傳來一陣酸痛。「唔……」她痛哼一聲,一抬頭摸到一片衣角,於是習慣性地攥在手裡摩擦幾下,這才慢悠悠睜眼。謝宸在打坐,眉眼沉靜,彷彿睡着。知離盯着他英俊的臉看了許久,記憶終於慢慢回歸——醉人的佳釀,她那張胡說八道的嘴,輕薄、犯錯,妖嬈的水蛇腰,以及謝宸那句『你這也算接吻』……知離驚呼一聲猛地坐起,酸痛感在一瞬間達到頂峰,她差點嗚咽出聲,又趕緊捂住嘴,一臉震驚地看着謝宸,腦子飛速轉動:他說完那句話之後呢?親她了,親她之後做了什麼?怎麼完全想不起來?知離瞳孔持續震顫,竭力想了半天都毫無頭緒,趕緊檢查自己的身體。衣裳亂了,嘴唇破了,大腿酸痛,還特別的累,所以他們……做了?她跟謝宸做了?!還是她主動的?!知離又抽一口冷氣,不小的動靜終於讓謝宸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知離輕咳一聲討好道:「尊上,醒啦?」「本尊何時睡過?」謝宸反問。……這麼激烈嗎?一夜都沒睡?知離可恥地想歪了,視線也不受控地掃了眼他的腰,發現他的腰還挺細的。跟合歡宗宗主比……嗯,還是差點,但人家是女子嘛。「起來。」謝宸說著便一隻腳邁下了床。知離連忙起來,一邊整理衣裳一邊跟着往外走,結果匆匆忙忙的也沒看路,絆到一個軟趴趴的東西險些摔出去。謝宸一把將人撈起,不悅:「太蠢了。」知離乾笑一聲,餘光瞥見地上那坨軟趴趴的東西好像是合歡宗宗主。好可惜啊,這麼漂亮的大美人,竟然就這麼死了。「在想什麼?」謝宸的聲音突然響起。知離脫口而出:「這麼漂亮,死了怪可惜的。」「你若覺得可惜,可以去陪她。」謝宸嗤道。知離當然不會以為他說的陪着,就只是蹲在屍體旁邊守着。當然,就算是守着,她也是不願意的,美人雖美,死了也不過是腐肉枯骨……她害怕。「我更願意陪着尊上。」她一臉無辜。謝宸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算你識相。」又過一關!知離默默鬆一口氣,剛一隻腳邁出殿門,便被他攬着腰躍身而下。知離儘可能忽略狂舞的風和腳下的萬丈深淵,抱緊謝宸的腰問:「尊上,你不生我氣啦?」「生什麼氣?」謝宸聲音透着些許慵懶。知離又抱緊一點:「就我撒謊和大不敬的事。」謝宸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向她:「你若不說,本尊差點忘了。」知離:「……」「既然你主動提了,那……」話沒說完,知離已經捂上他的嘴:「尊上,我們不要聊這些不開心的事。」謝宸:「……」「我們去哪啊?」知離鬆開手,強行轉移話題。謝宸沒什麼表情:「算賬。」知離:「……跟誰算賬?合歡宗宗主不是已經死了嗎?」這段時間除了她,好像也沒別人惹他了吧?謝宸掃她一眼:「算舊賬。」知離:「?」一刻鐘後,兩人落在了凌雲峰上,那座據說比鎖靈台靈氣還要足的山峰,也是謝宸近來總喜歡盯着的一座山。沒來之前,知離對這裏有諸多想像,結果來了之後才發現,此處除了空氣清新點,幾乎和鎖靈台沒有任何區別。哦,要說區別多少還是有的,比如鎖靈台上宮殿奢華靈寵無數,這裏一眼望去卻沒有什麼活物,唯一會動的除了草木,就只剩下一座座墳塋前的旗幟。這裏是墓地。「尊上,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裏好像沒有活人啊。」知離雖是修仙人士,但膽子實在不大,在萬魔淵這麼久也沒磨鍊出來,這會兒除了緊張還是緊張。謝宸不語,只是靜靜看着這些墓碑。知離緊張地張望四周,半天都沒等到謝宸的回應,於是又乾笑着問一句:「你不會是準備刨墳吧?」謝宸總算看向她,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分明告訴她:你還挺聰明。知離沒忍住打個嗝:「為什麼?這些……墳怎麼惹到你了?」她本來想說『人』的,但想想不太合適,於是臨時換成『墳』。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謝宸從到了這座山上,心情就不怎麼好,本以為他不會回答的,結果他卻緩緩開口:「三百年前,便是他們圍攻本尊。」知離恍然,原來三百年前是他們圍攻……等一下,三百年前不是謝宸發瘋、差點毀了修仙界嗎?她把什麼都寫在臉上,謝宸一眼便看穿了,冷笑一聲道:「你信誰?」……你這就有點無理取鬧了,一邊是她從穿越過來就聽到的說法,一邊是你毫無證據的一句話,你說我信誰?知離一臉乖巧:「我信尊上。」謝宸得了滿意的答覆,便不管她了。知離伸長腦袋觀察這些墓碑,才發現這裏埋着的不止是崑崙的人,還有很多其他門派,都按身份與實力高低排序列位,密密麻麻少說也有上百座。看墓碑上的刻字,也能看出每一個都是自家門派的頂樑柱,現在卻都安安靜靜化成一座墳墓。看久了,知離有些頭暈:「這些墳墓……給人的感覺好不舒服。」「因為他們是活的,」謝宸回答,「你一個鍊氣,自然受不了他們的威壓。」知離沉默一瞬:「你說什麼?」「他們,」謝宸看向她,「是活的。」知離無言許久,重新看了眼排列密集的墳墓,然後急匆匆別開視線:「養魂冢?」「你倒是有點見識。」謝宸這回是真有點意外。知離乾笑一聲:「我以前也讀過幾本陣法。」雖然靈根石化擺不出那些陣,但認出幾個也不算難事。即便是修仙界,也很難做到看淡生死,所以才會研究出養魂冢這種死而復生的陣法。陣法極為複雜,不僅要將屍體按天干地支分列下葬,還對靈氣要求極高,所有條件都達成後,經過漫長的時間收魂養身、汲取天地靈氣,才能做到真正的死而復生。因為過程漫長又繁複,所以大部分人寧願選擇投胎轉世,大不了親自選擇轉世的人家,再在出生以後恢復記憶。知離在這個世界幾年了,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這個陣法,陣法內還是上百位修仙界的大能。「所以這些門派為何要費這麼大功夫做養魂冢,直接讓他們轉世投胎不就得了?」知離不解。謝宸神色淡淡:「轉世投胎,換了新軀殼,靈根到底不同。」知離懂了,靈根生於軀體,不可控,轉世之後天分更高倒還好,如果資質變差,那即便靈力恢復也不如從前。這些人,可都算得上天資卓越,轉世之後的身體大概率不如現在。「還有什麼問題?」謝宸今日似乎耐心極佳。這,就是合歡宗宗主所說的,男人和女人發生那種事之後的態度嗎?早知道做個愛他脾氣會變這麼好,在萬魔淵時就該拉着他來一發。知離越想越遺憾,總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又在想什麼?」「想跟你來一發。」謝宸:「……」「……來一發靈力,轟掉這個可惡的養魂冢。」知離硬生生往其他方向掰。謝宸冷笑一聲:「剛才到底在想什麼?」知離眨巴眨巴眼,不敢吱聲。謝宸眯起長眸,危險的氣息一瞬溢出,知離一秒犯慫,趕緊說實話。謝宸聽完沒有動怒,還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你覺得我們做過?」「當然,我渾身酸痛,你不是要賴賬吧?」知離警惕。謝宸嗤了一聲:「有沒有一種可能,你酸痛是因為我把你打暈了?」知離:「……」這個倒沒想過。短暫的安靜之後,她小心翼翼:「真沒睡過啊?」「沒。」知離默默站直,想了想又離他遠一步,謝宸斜眼睨她,倒要看看她想做什麼。「我不是尊上的女人了,要知趣點,」她主動解釋,甚至還有點失望,「還以為你今天心情好,是因為我呢。」謝宸被她坦白的語氣逗笑,心情也多少好了點,視線落在她唇上時,不經意間短暫停留:「不過我心情好,的確是因為你。」「真的?」知離不解,「為什麼?又沒做。」謝宸的眼神變得莫測。知離被他看得莫名心悸,下意識轉移話題:「尊上,你這次來崑崙,目標一開始就是這些墳吧?」謝宸看她一眼,沒有否認。「那你一開始怎麼不來?反而在鎖靈台住了這麼久。」知離真心不解,畢竟以她對謝宸的了解,他在報仇這件事上,可是一秒都不願拖的主兒。謝宸閑散叉腰,知離的右手也被迫靠在他腰上:「因為這些死人經過三百年靈氣將養,已經在復活邊緣,本尊實力到底還未恢復,貿然前來沒有十足把握。」「所以你先去鎖靈台,就是為了加快修鍊速度?」知離問。謝宸頷首。知離笑笑,立刻拍馬屁:「尊上不愧是尊上,運籌帷幄高瞻遠矚,弟子佩服佩服……那你現在跑來,是因為有了十足的把握?」「沒有。」「……嗯?」「沒有。」謝宸重複一遍。知離嘴唇動了動,半天憋出一句:「……沒有你來幹嘛?」謝宸冷笑一聲,眼神突然危險:「鎖靈台是崑崙地界,若無蠢貨薛長松默許,那女人根本無法靠近,他竟敢三番兩次試探本尊,本尊一刻也等不得,要讓他立刻付出代價。」「尊上你先等等,這好像不是可以任性的……」知離話沒說完,謝宸掌心靈力涌動,轟的一聲擊向密密麻麻的墳墓。墳墓堆兒彷彿察覺到危險,震起一股氣流反擊,知離眼睜睜看着兩股靈力碰撞,剎那間炸起一聲驚雷。天地變色,風雲涌動,剛才還陽光密布的天空被烏雲籠罩,原本沉靜無聲的養魂冢氣波涌動,冥冥之中彷彿有佛音傳來。知離胸口彷彿壓了一塊巨石,身體肌膚也被無形之中按壓出點點凹痕,正當她快要受不住時,謝宸突然將她拉到身後,她下意識抱緊他的腰,身上的壓迫感瞬間消失。謝宸周身衣袍烈烈,髮絲凌亂翻飛,知離時不時被他的頭髮撫過臉頰,痒痒的,卻不敢亂動,生怕會影響到他。各大仙門一起研製出的養魂冢力量強大,但在謝宸面前仍然顫慄不安,雙方靈力交融對抗時,半空中竟然虛浮出海市蜃樓一般的畫面。畫面中,謝宸手持一把重劍,一身白衣染成鮮紅,眼下血水滑落猶如鬼魅,沉着臉於修者之中廝殺。「掌門,我們門派損失慘重,還要繼續嗎?」一個身着蜀山道袍的弟子問。被問的老者咬了咬牙:「繼續,他撐不了多久了。」說完,他眼底流露出一絲貪婪,「他的神魂不凡,只要能吃下一塊,修為至少抬高五成,幸運的話說不定可以直接飛升。」知離怔愣看向畫面,果然看見謝宸身上已有紅色暗紋涌動。是三百年前那場大戰的畫面。這些人,竟然想逼謝宸神魂撕破身體,再吞噬他。老者在說完話不久便死在謝宸劍下,弟子仰天長嘯,紅着眼殺向謝宸,最後落得和老者一樣的下場。廝殺,只有廝殺。畫面中的謝宸彷彿修羅,邁過血肉翻飛的屍山火海,將所有覬覦他神魂之人一個個殺掉。不知是不是謝宸的到來,勾起了所有墳冢主人的痛苦回憶,這畫面一遍遍重複所有人死前的慘狀。然後咔嚓一聲,消散於無形。知離看了一堆限制級殺人畫面,噁心得快要吐了,這會兒剛要鬆一口氣,便察覺到謝宸周身靈力四溢。他又犯病了。跟了他這麼久,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她連忙運行靈力激起一身汗意,再以汗水為葯覆入他的身體。暗紋消失,知離懸着的心這才略微放下。可惜沒等她放鬆太久,這邊的震動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先前還風平浪靜的凌雲峰一時間擠滿了人,薛長松站在最前方,看到謝宸對養魂冢動手後,終於撕破和平的麵皮:「謝宸!你要做什麼?!」「本尊做什麼?你不清楚?」謝宸淡漠看他一眼,掌心靈力愈發凌厲。薛長松怒極:「我崑崙以上賓之禮待你,你竟還不知足,妄圖動搖我修仙界根基!」知離有點聽不下去了:「明知我家尊上修為越高危險越高,還特意安排他住在鎖靈台,你那是上賓之禮嗎?」薛長松咬牙:「放肆!本掌門說話有你區區鍊氣插嘴的份兒?!」話音未落,一股靈力襲來,他慌忙後退反擊,卻還是被撞出三米遠,狠狠摔在地上。他狼狽起身時,謝宸淡淡開口:「本尊的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尊上,帥哦。知離眨了眨眼睛,默默抱緊謝宸的腰。她動作不算大,卻不經意間暴露了手腕上的同心鎖,在場所有人看到兩人綁在一起的手後,一時間都驚訝不已。怎麼也沒想到,昨晚看到的竟然真的是同心鎖。這女子究竟是什麼來頭,能叫不近女色的謝宸陪她玩這種夫妻情1趣?一片猜測中,蜀山掌門主動上前緩和氣氛:「魔尊大人,可是我等有何不對之處,才會叫您心生不滿突然發難?」謝宸直接無視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蜀山掌門一時間有些下不來台,但還是保持微笑:「您總得說出來,我等才知道該如何解決。」「那就得問問薛掌門了,」謝宸不說話,知離熟練地擔起話事人的責任,「鎖靈台是他的地盤,怎就在尊上休息時將不相干的人放進來?」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薛長松。「薛道友,究竟是怎麼回事?」蜀山掌門面色不善。薛長松心虛不已,面上卻不顯露半分:「休要聽這妖女胡說,定是因為各門派尊者即將復活,他們才會突然發難。」跟來歷不明的妖女相比,這些修仙人士必然更信任薛長松,正要仔細詢問時,養魂冢最外面的墓碑突然炸裂。「師夫!」御劍宗弟子痛呼一聲,怒而看向謝宸,「我跟你拼了!」話沒說完,便炸成了一團血霧。知離:「……」不行就別送菜,像她一樣苟活不好嗎?墓碑三三兩兩炸裂,眾人終於站不住了,對視一眼後一擁而上。謝宸面無表情,直接將知離扯到身前,知離上道地跳到他身上抱緊,謝宸反手給眾人一擊,接着轉身繼續破壞養魂冢。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舉一動間卻耗費大量靈力,知離清楚地看見紅痕自他衣領、袖口往外蔓延,其間血紅烈如岩漿。「他靈力耗費過多,壓制不住神魂了!」薛長松驚呼一聲,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的眾人精神一震,立刻又朝他殺來。這是接風宴的第二日,所有仙門的人都還未離開,源源不斷的修者進入凌雲峰,即便在謝宸的絕對實力前像螻蟻一般,也要順着他的傷口鑽進血液、骨髓,試着咬上一口。隨着靈力流失,謝宸的表情愈發陰鬱,身體上的暗紋如活了一般不斷蔓延,很快就到了臉上,原本漆黑的一雙眼,這一刻也變成血紅。他要自燃了。知離看得心顫,拚命出汗抱緊,卻猶如杯水車薪無力更改,眼看着他身上的紅紋越來越寬,岩漿一樣的血幾乎要溢出來時,謝宸突然垂眸看向她。「尊上……」她顫聲喚道。謝宸沉默一瞬,直接吻上她的唇。知離:「?」知離:「!!!」大哥你快死了啊!能不能幹點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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