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複雜的情緒,一直盤桓在他的心中,等回到內院之時,被妻子察覺,於是便出言詢問道:
「夫君可是為什麼事情感到煩心?」
王茂平搖了搖頭:「只是又聽說了池柳縣傳過來的一些傳言。」
土孛默部派過來的外族兵被全部消滅的事情,安初筠之前已經聽丈夫說過。當時心裏也是猛地鬆了一口氣。如今的傳言與真實情況相比誇大了不少。
「畢竟這對林江來說是一場大勝,對百姓來說也很是歡欣鼓舞,所以傳言難免大張旗鼓了一些。」
安初筠覺得從池柳縣傳來的那些傳言,相比起府城的總歸會略顯遜色。自己的丈夫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在意才是。
「是勝利,也是好事,我明白的。想來不久就會傳遍林江了。」
對於得勝這件事情本身,王茂平肯定是開心的,也希望這樣的勝利越多越好。而不僅僅是百姓,三司也會這樣覺得,會讓消息儘快傳遍整個林江。甚至儘快傳回京城。
安初筠覺得她似乎在剛才的話中,找到了丈夫的在意之處。
「夫君是在痛心那些邊關的將士吧。」
「是啊,自從戰事燃起,邊軍的將士們就一直在用性命,守護着古牢關,不知有多少人已經長眠於此。而這些百姓們卻沒有辦法得知。」
古牢關具體的傷亡,想來只有朝廷才清楚,王茂平這個地方知府都不知道,更何況普通的百姓。
所以他們在歡欣鼓舞這場勝利的時候,卻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以性命為代價,守護着他們,最後化為無名無姓的白骨。
戰爭是殘酷的,王茂平已經有了深刻的體會,因為無論那些逝去的人還是堅守的人,都離他那麼近。讓他心中產生難以明說的傷感,以及被人用性命保護着的愧疚。
「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王茂平臉上閃過一抹自嘲,他總感覺來到肇原府的這幾年,已經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不斷地用強裝起來的堅強,去掩飾越來越脆弱的內心。
安初筠牽起他的手:「因為夫君本就是溫柔的人嘛!而就是這份溫柔,才能守護更多的人。」
「夫君,我寫的話本很快就能夠出現在書鋪之中了。」
手中微涼的觸感,一如既往的能讓他的心變得平和,而看似沒頭沒尾的話,也讓王茂平知道妻子想要表達的意思。
百姓們不知道的話,那就讓他們知道。話本並不是唯一能傳達的途徑。
「初筠說的是。」既然在意,那就去做些什麼好了。不過還需要好好籌劃一下才行。
看丈夫的心情似乎輕鬆了一些,安初筠也終於放下心來。她沒有辦法勸丈夫放下他的溫柔,與本不屬於他的責任,那麼,能做的也就只有陪伴與守護了。
牽着丈夫的手,又用力攥緊了一些,疲累的時候,別忘了依靠我。
而就如同王茂平所猜想的那般,消滅外族兵的消息,不僅很快傳遍了肇原府,也以極快的速度,在林江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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