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外公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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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的一個清晨，我的外公摔倒了！聽說，他在菜園裡摘菜時，摔下去了，然後自己爬了起來，沒走2步又摔了，又爬了起來，摔了3次，第3次摔倒後起不來了。

外公家幾百米內只有一戶外公前妻生下的兒子，聽說是我外婆從小帶大的，但是自我懂事以來，這個舅舅家就和外公外婆家都沒有來往。外公摔倒後，外婆沒有去找隔壁的舅舅，而是電話給在隔壁村的姨媽。姨夫很快趕到了外公家，給我遠在他鄉的爸媽打了電話。

我的父母也是在這一年才出去打工的。我收到通知是外公摔倒後的第二天了。我必須立馬趕回去。因為外公外婆在我心裏是比我父母還要更親的親人。

小時候我在外婆長大，一直到上學後才回來爸媽身邊。

外婆家的童年，是真正快樂的童年。外婆屋前小路邊有棵大桐樹，外公給我們用粗麻繩，小矮凳綁了個鞦韆，我和妹妹每天都要去盪幾回。小時候我很愛吃發餅，有時外公正在干農活，只要我說我要吃發餅，外公會放下農活，走路一個小時去到鎮上，買了發餅，再走1個小時回來，給我吃了發餅以後再去繼續干農活。

外婆念佛，我從小跟外婆一起吃花素，也就是每月5天吃素，初一，初三，十三，十五，二十三，我們有專門的素筷素碗。每月的吃素日，外婆在我們的素筷上系了一根紅繩，每次吃素日，我們都會很開心的自己去拿自己的素筷素碗來，那就像是童年生活里的一個儀式感。

隔壁的舅舅或舅媽經常路過門前去到外婆門前的河裡洗衣服，每次我們會很禮貌的在門口叫他們，他們要麼不理，要麼很冷漠的「嗯」一聲。最開始我會跟外公外婆說他都不理我們，以後就不叫了吧。外公外婆總是告訴我們，「不管別人怎麼樣，你們還是要有禮貌，要叫他們啊！」後來儘管舅舅舅媽從來沒給過我們一個笑臉和除了「嗯」之外的任何字，我們依然每次都叫他們。但是我一直認為，外公和外婆只有2個女兒，就是我媽和我姨媽。

聽說外婆的父母曾經是地主家，所以我媽從小沒有吃過什麼苦，媽媽還沒結婚前，日子過得挺殷實，外公為了不讓媽媽去外地，讓媽媽讀了3個高中，就是沒有去上大學。外婆家牆上有一張媽媽的黑白照片，掛在梳妝台上面。照片里媽媽的頭髮弄的時髦卷，穿着旗袍，身材勻稱，右手食指指着飽滿的臉蛋，笑靨如花。聽外婆說媽媽年輕時候，家裡很多人給她說媒，外公因為只有2個女兒，就想找個兄弟多的女婿，最好是找個上門女婿。直到媒人介紹我爸，外公很滿意。因為我爸兄弟姊妹一共8個，6個兄弟，2個姐妹。我爸排行老四，奶奶當時也答應我爸做上門女婿，所以外公就想認這門親事，儘管那時我奶奶家一貧如洗，住在山腳下。外公說：「靠山吃山，不愁吃穿。」

相親那天，我爸找我三伯借的一身西服，高高瘦瘦，五官端正，朝着我媽笑嘻嘻的，母親自然也是滿意的，就這樣他們結婚了。

結婚後我不知道我爸怎麼沒有變成上門女婿，還是我媽去山腳下和奶奶他們一起住了。奶奶將家裡的負債分給已經成了家的孩子，很多都是有月息8厘的債務，都分給了爸媽，他們結婚後就開啟了漫長的還債之路。

為了讓媽媽過得好一點，外公出資，幫爸媽在村裡的馬路邊上買了一塊地，爸媽搬出大山，想着出來以後在路邊上怎麼也能做點小生意什麼的，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後來我的爸爸靠着打鐵的手藝幫村裡人打鐮刀，菜刀，鋤頭等，我的媽媽靠着裁縫的手藝收了幾個學藝的學徒，也幫別人修改衣服，在村裡開始了打鐵鋪和裁縫鋪。

我在家中排行老二，我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在家鄉，他們都說家裡的老二最聰明，我想大概是老二的求生欲比較旺，一出生發現自己不是唯一，還有哥哥，所以各方面會想着如何讓父母更喜歡。我倒是真的成了父母對外誇讚不已的所謂「別人家的孩子」。從小我就長得乖巧，最會討爸爸歡心，學習成績一直在年級前十，還參加了諸多學校組織的活動，歌唱比賽，英語朗誦，假期跟隨村裡的樂隊，去紅白喜事場所唱歌。方圓幾十公里，爸媽在路上遇到熟人，別人總會誇上一頓，爸媽每次也都笑得特別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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