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汴梁方面並不知道,此案又出現新得狀況,汴梁的公文,只是讓許遵回大理寺上任,甚至都沒有提到此案。但意思是很明顯,就是讓許遵回去堅持自己的判決。畢竟大理寺是最高法院,許遵回去,顯然是對支持他的一派更為有利。這已經是政治安排。既然是政治鬥爭,那提刑官曹彥自不會傻到自己衝進去,故此在這臨門一腳,他反悔了,其實他當時是可以審的,二者也並沒有什麼關係。他選擇放棄,完全也是出於政治考慮。許遵也沒有想到會鬧到這一步,他只是堅持自己的原則,如今他也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而且他如今成為最高法院的法官,那就更不能妥協,他索性將此案所有人員一塊帶去汴梁審。其實他也有一個小心思,就還是希望將問題回歸於律法本身。因為挑起政治鬥爭,亦非他所願。事不宜遲,畢竟這才多久,就出了這麼多事,許遵不敢再拖下去,兩日之後,他便急忙忙帶着張斐等人啟程,前往汴梁。行得數日,一行人終於抵達汴梁。對於張斐而言,是真的宛如進入到另一個國度,其繁榮程度,那真是令人瞠目結舌,驚嘆不已。放眼望去,那街道上是人山人海,車水馬龍,河道上的船隻亦是川流不息,兩旁街鋪鱗次櫛比,令人目不暇接。登州雖然商業也比較繁榮,但不像汴梁一樣,給人一種超級大都市的感覺。要知道張斐可是見過世面的,而且他曾從晚清的一些影像中,也見識過晚清時代的街容,但他覺得這跟眼前的景象就沒法比。他甚至認為此景比晚清時代更接近現代化。其中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汴梁的街景非常不規範,完全是對外敞開的,臨街的不是一堵堵高牆,儘是一些店鋪、棚子、衙門,更離譜的是,許多衙門的門面真是小得可憐,就跟茅廁一樣,看上去非常寒顫,跟隔壁大酒樓的門面那就沒法比。可見汴京已經是商業、行政,交通,高度混合在一起,就沒有那種封建社會的封閉感。而宋朝之所以如此特別,其中一個非常非常關鍵原因,就是宋朝不抑制兼并,而不是說不抑制商業。不抑制商業,其實也發展不到這種程度。畢竟國家的經濟基本盤,還是農業經濟。但不抑制兼并,那就有可能。抑制兼并,主要是將百姓束縛在田裡,當你不抑制兼并時,大量失去田地的百姓就只能來城裡謀生,才會有這般繁榮。這麼多人要謀生,就不可能做到封閉式管理。地方有限的,市民為了做買賣謀生,當然希望打破坊牆,這是需求所至,且商業肯定是追求開放的。其實在北宋初年,統治者們還是希望能夠繼承漢唐的里坊制度,這到底便於管理,但是市民們不答應,要再搞里坊制度,就沒有地方做買賣,故此他們希望將店鋪臨街開放,這樣不但有更多地方可以謀生,也方便做買賣,經過一番鬥爭之後,最終北宋統治者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直到徽宗時期,北宋政府才正式對這些臨街店鋪徵收「侵街房廊錢」,雖然用的是「侵」,但收得卻是稅。其實判斷一個行業是否合法,最簡單明了的方式,就是看國家是否對此徵稅,只要徵稅那就肯定合法,這比律法都要靠譜的多。由於許遵本就是京官,故此在汴梁有自己的住處。可是當張斐來到許遵的住處時,不免是大失所望,這跟他想像中的豪門大宅完全不一樣,雖然很乾凈,而且面積也不
/center小,有前後兩院,有左右廂房,但顯得比較破舊,關鍵是那大門,最多也只允許兩個成年人並肩而過,可不是影視劇裏面那種高門大宅。張斐不禁感慨道:「恩公,你未免也太清廉了吧。」在路上張斐經常與許遵經常討論律法,他很多觀點,不但深得許遵之心,而且還能夠令許遵眼中一亮,二人關係也由此變得更為親密,張斐都已經改稱許遵為「恩公」。這當然是張斐主動為之,因為張斐心裏非常清楚,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靠山,那就是許遵。許遵呵呵道:「這都還是租的。」「租的?」張斐更是大吃一驚,又道:「這不對呀!據我所知,咱們大宋官員的俸祿可是非常高的。」許遵苦笑道:「但是這汴京的房價更高啊!當然,以我的俸祿,若是存上個十年左右,也是能夠買上一間這樣的宅院,但是由於我們京官經常派遣到各地任職,故此買房並不划算,朝中大多數官員也都是在告老還鄉後,再置房業。」頓時,一種家鄉的感覺是撲面而來,令張斐感到很是熟悉,也非常舒適,又道:「豈不是說,若不當官,更加買不起房。」許遵不答這話,反而笑呵呵地問道:「怎麼?你有考取功名之心?」張斐一怔,道:「很有!但是考不上。」「沒出息。」許遵鄙視他一眼,道:「你都未考過,又怎知自己考不上。」張斐沮喪道:「這還用考么,往前數一數那些進士,不就知道了么,那唐太宗不是說過,以人為鏡,可知美醜,哦不,
可明得失。」也不怪他沒志氣,誰讓他生在一個天才輩出的年代,往上數一數,蘇軾、蘇澈、蘇洵、王安石、司馬光、范仲淹、包拯......!自古以來,論武將天團,漢唐或許還有得一論,不過在人數上,大唐或許更佔優勢,但若論文官天團,那毋庸置疑,宋朝肯定是第一。在這個時代,文曲星是格外的璀璨明亮。這就是為什麼唐朝能夠一路打到貝加爾湖,而宋朝能夠一路打到長江以南。張斐雖然在學校成績優異,但也不是全國前一百名的那種超級天才,再加上如今的學問,跟他所學又不一樣,而他又過了學習的年紀。有極大的可能性,他就是窮盡一生,也不能考取功名。風險與收益不成正比。可是架不住許遵就是欣賞他,道:「難不成你想一輩子都當這珥筆之民?」張斐思索片刻,突然嘿嘿一笑道:「恩公,你可否保送我去當官?」許遵不曾想這小子竟蹦出這麼一句話來,當即瞪他一眼,充滿鄙視地說道:「你要這般想,那還是別當官了。」倒還別說,如果許遵真的有心,他還真能保送張斐去當官,因為北宋是有恩蔭制度的,光憑科舉,是不可能造成北宋冗官的現象。畢竟天才也是有限的。而北宋恩蔭制度,已經變得是愈發泛濫,皇帝過個生日,都有可能給你一個恩蔭名額,導致不但官員的兒子、親戚都能夠當官,甚至連自己的學生都可經舉薦,去官府混一個小官噹噹。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當然,真正位居高位的,都還是那些進士出身的天才。在這個時期,沒有學問,是真的混不上去的,因為天才太多了,最多只能說憑藉軍功混到高層去。最有名的莫過於名將狄青和姦臣高俅。可惜許遵一直都是潔身自好,他手中還有好幾個恩蔭名額,但他從來不用,他甚至都不想給他兒子名額,不過這也不需要他給,皇帝是直接賞他兒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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