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突陣（1 / 2）

第十五章

這時候的蜀岡山頭上，已然攻破頂端牙城倒數第二道門戶的討逆軍士，在這位奮勇當先的捉生校尉董周帶領下；在滿地狼藉而一片凌亂的節衙前庭當中，與重新湧現出來的一群赤袍綉甲的敵軍廝殺混戰成一團。然而，董周下一刻就感覺到了這些敵人的孱弱和混亂。

雖然他們衣甲頗為光鮮器械精良，但是手上的搏殺技藝和經驗都顯得尤為生疏。因此僅僅是數個照面之後，就被董周手中奮起的鐵鞭和斬劍給輪番交擊着打了出個對穿過去。然後他毫不猶豫轉身過來，劍鞭交擊左右開弓連連斬殺砸翻數人之後，就見這些士氣大綏的敵兵，已然大呼小叫着潰逃進了側邊署衙之內。

然後，在這條前往節衙內部的丈寬碎石道上，就再也沒有能夠阻擋他們這些長驅直入的選鋒勇士了；他們這些高歌猛進的一路穿過丟滿書冊與各種雜物，時不時有屬官文吏逃竄開來的重重官房廳舍，卻再度被一道丈高朱黑漆門給擋住去路。

而最初的一身顯眼披風已經被撕成碎片，甲胄也被劈裂而重新換上奪自敵手半身步鎧的董周，也不由當場叫喊道：

「再上來幾個尚有餘力的，搭把手與某開了此處……」

隨着他的話音未落，就有數名手臂腰身格外健壯的軍士撥眾上前，只見他們肌肉泵張的手上分別端拿着特製的錐頭大錘，以及一柄厚背大斧，輪番對着這處門戶閉合的縫隙處，就是碎屑飛濺的叮咚鑿擊開來，待到鑿出一道裂隙，再用斧頭往深斬析。

下一刻，沒幾下就門閂摧折轟然洞開的門戶當中，卻是迎面撲捲來一陣暖暖的熱氣和濃重的熏香、汗臭味，還有白日里也點着明亮燭火映襯下的人影。那是一群陣列在庭院中的披甲之士，只是頭上不戴盔而是插着白羽的皮弁，口中還齊聲念着：

「真人賜我洞霄法，邪佞不侵，百金無創……」

下一刻，又變成了激烈的嘶吼大喊聲：

「雷火神兵起。。兵解升仙之刻到了……」

隨着話音未落，這些殺入庭院當中的討逆軍士面前，突然就相繼閃過團團火光噴散開一片白蒙蒙的刺鼻煙氣來。然後又在迎面衝殺而來的人影綽約當中，變成了短促而激烈的嗆咳、怒吼慘嚎廝殺聲不絕；轉眼之間，四下迸濺的血水和暑熱蒸騰的霧氣，將這片煙塵染成了有些令人煩膩的粉色了。

待到甲衣上新添數創而傷口尚在血流汨汨的董周，掙開掛在斷劍上的最後一名殘敵，在夜風吹拂中逐漸恢復了大致視野之後；才發現自己跟隨而來的這百十名先頭，已經滿身傷創與面目形容猙獰的來敵糾纏往複着死了一地；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十餘人在驚疑不定而相互警惕着的打量着左近的慘狀；

因為之前煙霧中的那場短促亂戰，在庭院之敵悍不畏死的反撲之下，同樣也造成了不少自相殘殺式的誤傷，因此這些剩餘下來的倖存士卒也難免人人帶傷。但是隨即更多後續的討逆兵馬就湧入了這處庭院來，也將他裹挾和推動着繼續向着節衙最深處的內里衝去。

他們越過了一座又一座的樓台廳堂，穿過了一處又一處的門廊過道。揮動着手中的刀劍斬死和砍殺一切所遭遇疑似敵人的存在，又將其首級不分老幼逐一的收集起來以為事後記功；最終，不得不在一處門戶四閉而高達的樓閣面前停下來腳步；因為就在這處樓閣環下已經堆滿了浸透油脂的柴碳。

而在這座樓閣的最頂端，一個身穿紫色羽衣鶴氅的消瘦道人，在高處藐目俯視而下那些衝進來的討逆軍士們，而毫無怯色斷然道：

「嶺南節度使，揚州副都督，御史中丞在此……如此大好首級，卻不知道哪個先來拿？」

隨着話音方落，就見幾支早已準備好火把自二三層的窗扉間丟投而下，又隨着四下迅速洶洶燃燒蔓延開來的烈焰，在樓閣中爆發出了參差不齊的大聲誦經聲和疑似許多婦孺的尖銳哭喊聲。下一刻，董周卻是毫不猶豫衝上前嘶聲大喊起來：

「如此大好富貴功勞當前，諸君難道畏難坐失良機么？」

他一邊叫喊着一邊不顧熏人的火舌熱煙，操持着一支撿來的矛桿深深插入一捆被引燃的柴薪底部，又用盡全力的挑飛起來、撥打到一旁去；而在他的身先帶頭之下，其他討逆士卒才恍然大悟擁上前來，有樣學樣冒着煙火將那些尚未完全引燃的柴薪給掀開、挑散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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