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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方秋盈一到公司就招呼身邊的助理說道:「你到車間把劉主任叫來,我有點事要問問他!」
助手一聽,應聲而去……
當一位略顯清秀的中年男子來到辦公室的那刻,只見方秋盈邊招呼邊說道:「劉主任,小玲的事我和劉溫說了。他讓你先把小玲接到上海再說。」
劉主任一聽,眼睛一亮,卻又滿面愁容的說道:「可孩子還小,如果小玲到上海孩子沒奶吃咋辦呢?我想了一宿,總覺得不放心!」
方秋盈一聽,一聲輕嘆,不客氣的說道:「難道小玲現在這樣你就放心了嗎?孩子沒奶吃,最多受點委屈,以後還有彌補的機會。可是,如果再這樣下去,萬一哪天小玲再出現意外怎麼辦?她父母既然不可理喻你就應該放開些。雖然小玲是他們的女兒,但是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人。如果你不認真對待,那麼你和她的父母有區別嗎?」
沉默中的劉主任,被方秋盈一番話說的啞口無言。那一刻,他猛抽幾口香煙,猶豫間,終於下定決心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趁早把小玲接來。小玲被她無知的父母已經毀了一半。事到如今,我不能再毫無意義的為了遷就他們的心情,讓她們母子再遭罪。我明天就回安慶接她!」說罷,就默默無言的走出了辦公室。
劉主任回到車間,轉來轉去。直到夜晚來臨,直到長夜難眠,直到盼走星星,盼走月亮,盼來了再次升起的太陽,才匆匆坐上由上海前往安慶的客車。
一路上好幾個小時的顛簸,當劉主任再次走進那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家庭,想想自從自己的父母去世,就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把他們當成了自己最親的人,可沒想到,岳父岳母不但用贅婿的態度漠視自己,更糟糕的,他們一從田地里回家,就如數家珍的抱怨女兒。不是怎麼找了個這樣的男人,就是哪哪不好。要麼就啥啥都不懂……
本來分娩期就是女人身心最脆弱的時候,不但需要更好的營養恢復身體,同時也更需要心靈上的支持與呵護。可是,為了生活,自己身在上海又分身乏術,結果小玲在重壓之下,很快就患上產後憂鬱症,傳來自殺未遂的消息!
劉主任回到家中,越想越氣。那一刻,他看看小玲,抱抱孩子,氣的把三萬塊錢往桌子上一甩,說道:「你們暫時照顧一下孩子,我帶小玲到上海治病……」
岳父一看幾捆鈔票,眼睛一翻,卻不緊不慢的說道:「哦,這是你們夫妻的事情,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孩子我們會照顧的。誰讓他是我的外孫呢?」
可是,胖乎乎的岳母瞟了一眼厚厚的鈔票,竟然一張嘴巴,說道:「小玲哪裡有病?這不能吃能喝能睡的嗎?再說,這來來回回那得要浪費多少錢呀?」
劉主任聽她如此一說,強制着麻木的情緒什麼都不想再說,就在孩子的哭鬧中帶走了小玲……
然而,車輪滾滾,小玲來到上海,很快就在方秋盈母女的陪伴下來到了診所……
劉溫一見,依如往常的招呼着她們,那一刻,他發現頗具幾分姿色的小玲,不但面色萎黃,而且獃滯無力的眼神,讓人更是擔心害怕!
思索之下,為了激發她的價值感,就開口說道:「小玲嫂子,我和劉大哥是朋友。我們都非常關心你,所以才把你從安慶接來。你要相信我們,想像,回憶,去感受一些美好的事情。為了孩子,為了愛你的劉大哥,讓自己開心起來。因為孩子需要你,因為劉大哥需要你,因為你的存在,會讓他們的世界四季如春……」
劉溫說到這裏,發現小玲原本憂鬱僵化的眼神開始鬆動,直到眼眶濕潤的那刻,小玲才有氣無力的嗯嗯兩聲……
他隨着小玲的反應,接着說道:「小玲嫂子,我們都知道你受委屈了。但這一切總有過去的時候。現在可以說說你的心情嗎?」
小玲聽了,鬱郁之中,卻像個無助的孩子望着劉主任,直到在劉主任的鼓勵下,才鬱郁憂憂的說道:「有了孩子,本來是件開心的事情,可是,當回到鄉下以後,我卻感覺越來越累。孩子他爸也不在身邊,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我都要照顧孩子,雖然很累,但看着孩子健康成長,還是很安慰的……
可是,不知何時,感覺自己越來越累,總覺得事事提不起興趣。直到再後來,有種難以抑制的煩躁,麻木,甚至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充斥了我的世界,才在莫名其妙的日子裏,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覺得人生沒有意義。原來生了孩子,也害了孩子。更可怕的,時常有種強烈的衝動,想掐死孩子。好像只有如此,才覺得孩子能和我一樣,獲得徹底的解脫。有段時間,孩子奶水不足,經常哭鬧,我就拚命的喝水。我媽媽搞萵筍給我吃,說這樣可以產奶。雖然心疼孩子,雖然排斥,但也不好說什麼。因為我是她們的女兒,因為我覺得自己拖累了她們……
再後來,睡眠也越來越糟糕,精神也開始恍恍惚惚。特別爸媽看到別人家女兒女婿開車大包小包的回家,就理所當然的時常抱怨。雖然我不想聽,可她們畢竟是父母。我想是自己拖累了她們,是自己對不起她們,是自己愧對她們。可是,孩子的爸爸也很辛苦,我也覺得對不起他。我覺得自己無能,我覺得自己拖累別人,今天又害了孩子,覺得自己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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