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京城外的許多百姓對皇帝的作息時間有着很深的誤解,這一點,從京城外頭傳進來的宮廷題材話本子里就能窺見端倪。比方說,皇帝設定必定是每日早朝,可他們也不想想,群臣住所遠近各異,每天早上讓其長途跋涉來宮中議事,這根本就是一件效率低下的事情。最最關鍵的是,我身子骨也吃不消啊。
所以實際上,大宴的上朝制度從來都是無事不早朝,小事走奏摺,急事則是入宮與我單獨商議。
在這樣的制度下,一旦是群臣到齊的場合,那必然是有大事發生。而今日這件天大的事,且算是喜事,友國天纓國給我大宴送來了他們最新培育出來的戰馬品種。
宮中有一處馬場,以階梯的形狀搭建,方便馬兒在中間跑,人則圍繞着坐成一圈對其欣賞。天纓國此次進貢的馬匹毛色鋥亮,使者一牽馬進場,我方本土的馬兒就在那兒瘋狂地嘶叫,毫不避諱地發出求偶信號。
然而興奮的還不只是馬,六福子也很是興奮。他仗着現在是大夏天,每個來客的頭頂上都支着一頂薄紗帳子,別人瞧他不見,他拉着我的衣角直拽:「天纓國真是大方!這麼漂亮的戰馬我第一次瞧見嘞!」
「那是,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我心不在焉地答道。
天纓國和梁國同樣交界,同樣不堪其擾。可因為本身國力不夠強盛,硬剛是不會硬剛的,只能抱抱大腿才能活下去這樣子。而天纓國選擇的大腿,就是大宴。他們擅長培育馬種,因而從我爹那一代起,他們幾乎每隔幾年就要來奉上新馬種,類似於小弟上繳保護費。
小弟上供本是件好事,大哥表達友好同樣是好事,可當這表達友好的形式是,騎上戰馬繞場一圈,而騎馬人是我的時候……就不那麼好了。
我的馬術稀巴爛,而這戰馬則是相當難以駕馭。
待我與天纓國使臣們寒暄完,便輪到了我遛馬……或者準確來說,是馬遛我的時間了。我佯裝淡定地從高台上一級一級而下,走到了牽馬人面前。牽馬人替我穿戴上了防護用具,最後俯在我耳邊來了一句:「可惜這次,皇上無腰可環了。」
……
不錯,此牽馬人乃是燕塵。使臣將戰馬交接給鎮國將軍,這是規矩。可他方才說的那句話,不僅十分不合規矩、不合時宜,還很是曖昧不清,讓我分分鐘回想起了幾天前與他回京路上共乘一馬的經歷。可眼下他提起此事,莫不是……他發現我好幾次在平坦的大道上也趁機環他腰肢、故意吃他豆腐的事情了?!
似乎一不小心勘破了真相,我的臉「噌」地一下紅過猴屁股,支支吾吾道:「喀喀,關於那件事……」
我還沒來得及想個理由,燕塵事先打斷了我。
「看來奏效了。」說罷他俯身湊近,在外人看來,他是在替我整理身上的防護衣,只有我知道,他正在對着我的臉來回打量,「似乎沒那麼緊張了,方才末將見皇上走下來的時候雙腿直打哆嗦。」
……
啊喂!你看馬啊!別老看我!
「待會兒皇上上了馬也還緊張的話,就繼續想些別的事情,或者……末將看方才那件事的效果就甚好。」
……
托他的福,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那日我吃他豆腐的畫面了。
我在這頭髮窘,燕塵卻突然變了神情,沉聲道:「我剛才前去馬廄牽馬的時候,問過天纓國使臣了。這匹戰馬受過特殊的培育,性子十分溫順,像六年前那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我心裏也跟着變了情緒,倏地一暖。
是了,我之所以對此事如此膽怯,我不擅馬術僅為一方面,最大的原因還是來自於六年前那段不怎麼愉快的回憶。那時我繼位不久,卻是第一次遇上天纓國進貢戰馬。與往年一樣的開場儀式,卻是以前無古人的糗樣告終,我被戰馬摔出十米遠,然後修養了大半個月。再後來,天纓國再次前來請罪,道是他們已習慣我爹高超的馬術,此次未將戰馬馴化完全,實是有罪。
有罪不有罪,我不知道,我只記得當初差點沒把我摔死。另外就是,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燕塵都不再放我一個人單獨騎馬。他在,他便拉我共乘一馬;他不在,他便親自挑選最溫馴的馬、最結實的轎子,讓我馬車出行。
而六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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