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法螺天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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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實際上是逃走的，行程再匆忙也不在乎今天的這一百多公里路。他怕多留一晚，自己會送她們去亞/丁稻/城，畢竟自己的內心是乾涸的；也怕小雅會說陪他一路向西。

難道告訴小雅「我得了絕症，離我遠點」？希望再也不見！

忘記那一點點心動，繼續一個人的旅程。從成都出發的第四天，因為高反的原因，袁昊睡到中午才從邦達鎮出發，準備夜宿然烏鎮。

當遠遠的能看到然烏湖時，袁昊被馬路中間的兩個婦女攔停了車。應該說是三個人，一位藏族阿喔（對藏族老年婦女的稱呼）抱着一個三四歲的女孩，女孩嘴唇烏紫好像已經昏迷，在阿喔的懷裡一動不動。阿喔一身藏族傳統服裝，頭上紅綠色絲絛束髮，耳墜和脖頸和手腕都戴着綠松石和蜜蠟串成的飾品，另一個婦女約莫30歲左右，衣裝漢藏混搭，她手裡搖着兩張紅色的鈔票，用不是很熟練的普通話對袁昊說「求求你，救救我的小卓瑪，鎮上說要去縣裡的大醫院，求求你了。」手扶着車窗，作勢要跪下來。

「大姐使不得，使不得」袁昊趕緊勸阻，下車打開後車門讓她們上車，然後調轉車頭往BS縣方向開去。畢竟生命至上，袁昊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

袁昊剛才就是是從BS縣方向開過來的，回程大概還有七十公里，好在這條路已經走過一遍，知道沒有什麼危險路段，他明顯提高了車速，但是高原上汽車也缺氧，光踩油門車速提高依舊有限。

一邊開車一邊了解情況，小女孩叫巴桑卓瑪，婦女叫曲珍是卓瑪的媽媽，阿喔是奶奶；卓瑪的爸爸兩年前出門再也沒有回來，小卓瑪從小就體弱多病，今天早晨嚷嚷着胸口疼，奶奶和媽媽就帶着家裡僅有的一點錢去鎮里看病，鎮衞生院的醫生說這是先心病，要去大醫院看，至少也要到縣裡，然後兩個婦女就又抱着小卓瑪準備搭車去八宿，一路攔車都沒有人搭理，直到小卓瑪昏迷了，兩人才站在路中間，把袁昊攔了下來。

好在小卓瑪喝了一點袁昊給的熱水之後已經蘇醒過來，只是不停的哭鬧。袁昊這才知道她們從早晨出門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有吃。早晨出來的急，什麼吃的都沒有準備，大人可以堅持，小孩可受不了。

袁昊又忙指揮着曲珍在後排空間里找出方便麵，用不鏽鋼飯盒泡好後三人分食，又摸出一瓶酸奶讓曲珍餵給小卓瑪吃。這瓶酸奶是小雅留下來的食物里的最後一件，袁昊一直都沒捨得吃。

一路平安地在天黑前趕到八宿醫院，阿喔奔波一天了有點脫力；曲珍抱着卓瑪四處張望着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們明顯對醫院裏的流程不熟，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

袁昊趕緊幫忙找了急診護士說明情況，請她安排了推車和醫生，又去掛了急診號，一通忙完才感覺到自己也累的頭暈眼花。

看着他們都在忙碌，袁昊沒有打招呼就走了。找地方吃飯睡覺，出來已經六天了，感覺15天時間好像不夠。

第二天，袁昊決定還是再去看一眼小卓瑪，如果沒什麼問題自己也算是功德圓滿了；隨便給她們帶一些早餐。

剛到急診門口，就看到阿喔蹲在花壇邊哭泣；袁昊以為小卓瑪出現了什麼變故，趕緊過來詢問情況。但是阿喔說的藏語根本聽不懂。

阿喔帶着袁昊走進病房，小卓瑪正在打吊針，曲珍坐在床邊也在哭。看到袁昊進來，曲珍趕緊擦淚起身打了招呼。聽到袁昊詢問，曲珍哽咽着說「醫生說，小卓瑪是先天心臟畸形，需要手術矯正，否則隨時可能離開我們，手術很貴我們沒有……我們回去攢錢，我們還有羊可以賣錢。」

這時候護士正好進來換藥，聽到曲珍的話趕忙說：「病人如果不能儘快手術的話，今年冬天很難過得去；而且正好川省的專家在我們醫院支持，你們趕緊回去一個人想辦法籌錢吧。」

聽到護士這麼說，曲珍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淌，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阿喔扶着曲珍，內陷的雙眼通紅，彷彿要流出血來。

袁昊哪裡見得了這樣情景，輕聲地詢問護士「手術費用需要多少？由我來出吧。」

護士以為袁昊本來就是病人的家屬，馬上回答說「現在國家有補貼，自費部分五萬元就夠了，我馬上給你去開單繳費，儘快安排手術吧。」

「噗通」兩聲，阿喔和曲珍齊齊向着袁昊跪了下來，袁昊避之不及，又不方便去攙扶，畢竟不知道人家的民族傳統。狼狽的跑出病房，和護士一起去繳費了。

袁昊手頭還有十來萬，留着給自己看病都不夠。反正已經這樣了，大不了回去再問老鄭借錢，自己嗝屁後房子留給他去處理掉，肯定夠還帳的了。

這樣一來，袁昊今天又沒有走成。手術安排在了下午，四小時後，小卓瑪被推出手術室。主刀醫生，一位華西的教授告訴家屬，手術很成功，患者需要住進ICU觀察兩天。

曲珍不懂為什麼手術順利她們卻不能進去照顧卓瑪，袁昊幫着解釋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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