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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我和莫小螢總算確定了關係。有了校園裡的那一晚，上床這個環節也就沒有再拖一拖的意義了。那天，我們一起到鳳凰嶺去爬山，一路上，我都在盤算如何從遊玩費用里剋扣出晚上開房的錢。山也爬得心事重重的。好在那時候北京的北郊還很荒涼，下了山根本找不到高級一點的飯館，賓館也比城裡便宜一倍。天色一晚，我們順理成章地開了一間房，住了進去。

我擔心的情況也沒有出現，比之於許多「過來人」的描述，我的第一次做愛還算相當了得呢。但是做完之後，又有了一絲悵然：如果那天晚上在外交學院做成了的話，一定比如今這種四平八穩的狀態更有戲劇性、更有紀念意義。應該說，我這麼想是很自私的，沒有顧及到莫小螢的感受。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莫小螢幽幽地說：

「你是不是覺得虧了？」

我說：「我虧什麼？腎虧嗎？還早了點兒。」

她說：「你是不是覺得，你以前沒談過戀愛，而我以前是有男朋友的，又不是處女，所以你虧了？」

我還真沒有考慮這方面的事情。但既然她提起來了，卻又不知該如何作答了。無論是說「我不是那麼封建的人」，還是說「既往不咎」，都顯得有點兒操蛋。想了一會兒，我用玩世不恭的口氣說：

「那這樣好了，以後有機會我跟別人搞一把，你別計較，咱們就算扯平了。」

她居然說：「這個辦法很好。」

在戀愛的初期，我表現得很像一個痴情種。這種狀態也讓我充實多了。我們那個宿舍鄰近b大的南門，每天早上天蒙蒙亮，都能聽見牆外公共汽車的電子報站器在叫：「302路公共汽車就要進站了，請您注意安全……」往常大家都會在被窩裡罵一句，蒙上腦袋繼續睡覺，而現在，我養成了聞雞起舞的好習慣，立刻翻起來，洗漱乾淨，出門去找莫小螢。

她們學校離b大只有五六站車程，但卻是一條可長可短的路。不堵車的時候，十分鐘就到了，但是西苑那邊不知為什麼總在修路，一堵起來就沒有盡頭。公共汽車一蹭一蹭地前進，車上的人大都安之若素，只有我一個人急得火燒眉毛。莫小螢還在等着我送早餐呢，我怎麼能讓她餓肚子。因此我常常拍着窗戶亂叫，讓司機提前開門。下了車，我就在一片喧囂的車流里穿行，旁邊還有幾個躥來躥去的外地小夥子，往車門縫裡塞壯陽葯的宣傳小報。他們在為中國男人的性能力奔忙，我則昂首闊步地奔往愛情。有的時候我甚至認為，自己是這條大街上唯一不「挺而不堅，堅而不久」的男性。

這樣走上半個多鐘頭，拐個彎，就看見外交學院的大門了。門口有一個安徽人開的包子鋪，我排隊買四個包子，熱騰騰地揣進去，在宿舍樓底下轉悠兩圈，莫小螢就會出現了。我們找個台階坐下來，把包子吃完，然後再討論今天幹什麼。我固然是繼續逃課，關鍵是莫小螢。如果她的課也可上可不上，我們就在附近閑逛，去看農業大學的學生在試驗田裡打農藥，或者從鐵柵欄翻進圓明園；如果趕上她的必修課，我就只得在外交學院的操場上邊打籃球邊等她。

有兩次，我跟着她去上過法語聽力課，課程內容就是放一部沒有字幕的法國電影，運氣好的話還能趕上呂克-貝松的動作片。莫小螢一邊看，一邊和我咬耳朵，把大致情節告訴我。吵到了別的同學，人家也不生氣，女生還會煞有介事地打量打量我，然後對她擠擠眼。剛開始我對這種場合有點緊張，主要是怕碰到她的前男友。那種尷尬的場面總不會讓人太舒服。但是莫小螢告訴我：

「那人是國政系的，不學法語。」一提起那個「三七開」，她就是很煩躁的樣子。

而有的時候她也問我：「怎麼從來沒見你上過課呀？你到底是不是學生？別是騙子吧？」我說：「你這麼說，我就只好上兩堂課了。」有一次，正好有個西方哲學的老師病癒出院，大夥兒約定，為了讓老先生欣慰一下，把教室塞得滿點好了。我也夾着本小說，到課堂上耗費了兩個鐘頭，剛一出來，就看見莫小螢正在教學樓門前等我，眼圈兒都紅了。

「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她委屈地問。

我趕緊解釋，這和在乎不在乎沒關係，又說：「這個老師有心臟病，看見逃課的人太多可能會死在講台上。我是出於人道主義。」

她就抹起了眼睛，先說我「找借口」，然後規定：「以後你要不來找我，就應該提前打電話告訴我。」

我說：「好的。你不準假我就不上課。」

她又抱怨：「包子都沒吃上。」

我到學一食堂買了冬菜包子補償給她，她還不依不饒地說「不是那個味兒了。」看到我稍微露出一點疲倦的樣子，她立刻像警犬一樣豎起耳朵，掐着我的胳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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