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海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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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全三爹忽接到報館的電報，有急任下達，要求他提前一天回去。

這是一個好消息，這意味着我們可以坐火車，不需乘顛簸的汽車；同時又是一個壞消息，我在濟南城只能待一天了，我與父親的相處時間，也僅剩一天。

父親忽然提出與我在城裡走走。

不帶別人，只是我。

他要獨享這最後的一天。

父親的身體還未完全恢復，沒走多一會兒便氣喘吁吁，臉上的血色像潮水一般漸漸消褪。這使我很驚慌，萬一出現什麼意外，讓我如何安心去上海？

父親卻一邊說著「沒事，無大礙」，一邊加快步伐，沒一會兒便跑到我前頭。

我不得不小跑兩步，趁勢攙着他的一條胳膊。

我不知父親要去哪兒，一路彎彎繞繞，穿過無數條巷子，走過無數口泉眼。直到腳下這條路到了盡頭，我的眼前豁然開朗，他居然把我帶到遙遠的東流水村。

善人丁俊老爺，半年了，別來無恙？

黃色琉璃瓦蓋頂，朱漆大門，經炮火洗禮，依舊完好無損地立在那裡。父親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敢敲門嗎？」

他知道，那隻曾把我咬傷的大黑狗是我的夢魘。

我不忿搖搖頭，「鬼子都不怕，害怕一隻狗？更何況，八郎可比它聰明多了。」

我大大方方敲響了丁府大門，門裡沒應答。

隨後又敲了好幾下，直到丁府的鄰居跑出來，「別敲啦，丁老爺舉家遷走啦。」

我這才想起，那隻大黑狗已被炖成湯，我們一人分得一碗，才沒被餓死；丁老爺家的女傭告訴我們，丁老爺忍飢挨餓，就為讓我們好好活着，當我們能夠報答他們時，他們卻不在了。

我低聲對父親說：「爹，如果我去上海後，丁老爺一家回來，你不要忘了替我報答他們。」

父親認真地說：「我不會忘的。」

兜兜轉轉，父親又帶我來到曾放粥的興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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