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給他的第一封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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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信就像天台上的風鈴，風一吹，就感覺是遠方傳來了呼喚，風一停，卻又感覺是自己在等待着渴望。而這封信，還在我的枕頭下安靜地躺着，只是它像一顆紅豆，夜夜發酵。我該不該動手去回復這封信，我一直在猶豫，因為我怕這會是個笑話。

今天，2015年十月十二號，是我最終決定回信的日子，因為我希望一則笑話也可以變成一段童話，所以已經不再糾結。

梅一直愛看言情小說，所以她是我們三個人中第一個進入小說世界的人。喬因為當初失戀，為了擺脫失戀的痛苦，最後也愛上了看小說，只是她比較愛看燒大腦的小說，不愛看情情愛愛的小說，這點和梅不一樣。而我，卻不知何時地也愛上了看小說，我和她們都不一樣，因為我看的是文學類小說。關於我為什麼會忽然看起了小說來，或許和喬有點相像，為了擺脫一種情感，找一份寄託和慰藉，書是最偉大的藥物，它是一種精神食糧，而且在看書的時間裏，我可以默默地等候着一個人，那樣時間就會過去得快一點。

距離那封陌生人的來信已經過去六天了，可我至今還沒有動手回信。其實從我心底來說，我很想回復，哪怕最終會是一個錯誤。那麼我到底是在猶豫什麼，讓我一直不肯下筆呢？我想我所猶豫的應該是正常人都會想到的問題，所以我所猶豫的是，在第一封回信里，我到底是用「墨童」還是用「默童」這個名字。

為了儘快解決這個問題，我特地去了一次籃球場。對，我是去找容宣，就是當初給我這封信的人。當然，這一切我都還沒有告訴喬和梅她們。很巧，今天容宣剛好在體育館打籃球，在當初遇見喬的那個地方。我小心翼翼地從最外圍繞過去，因為我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像當初的喬一樣，被籃球砸到頭。

「喂，容宣！」我喊得聲音很高，還向他揮了揮手，旁邊的其他男生突然停下來開始唧唧歪歪，我懂他們的無聊，所以根本就沒有理會。「怎麼會來這裏找我？」容宣雖然話是這樣講，但是他的表情里其實沒有真正的吃驚或是意外，他的演技太爛了，太不自然了，可是我當時偏偏就沒在意到這些細節，這也是我後來在回憶里才想起來的。「你出來一下，我要問你件事情。」我拉着他的袖子，往邊邊走，「什麼事？」他問的時候，眼睛還時不時地朝四周看看，「你上次給我的那封信，它到底是哪裡來的？」當我說出這封信的時候，容宣的表情里彷彿多了層緊張，「我去收發室找我的信，剛好看到有你的一封信，所以幫你帶過來了，怎麼了嗎？」他說得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現在想來，我猜這傢伙當時心裏應該在巨浪翻滾。「你怎麼就能確定是我的信呢，那封信的名字和我的名字有一字之差！」我的聲調突然高了上去，因為我想確認容宣到底是不是在耍我。「我敢保證，就是你的，因為我們學校沒有第二個杜默童。」他並沒有被我突然上升的聲音給嚇住，依然堅定地認為那封信是寫給我的。「這學校那麼大，誰知道有沒有同樣類似的名字？」我反駁道，「真的是你的，算了，實話告訴你吧，那個人是我的朋友。」當我聽見他的這個回答時，我更是驚訝得不知所措，心裏想着為什麼他要一直瞞着，直到現在才來告訴我，而且，這個回答的真實性到底有多少，我依舊懷疑。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我真的生氣了，沖他大叫。「對不起，反正你只要相信那封信就是寫給你的就行，其他的都不要再問了。」這時候，籃球場里忽然出現了一個女生，她正朝容宣走過來，容宣的餘光里似乎也看見了她，所以回頭望了一眼，接着又立即轉過了頭來，緊張地看着我。「你走吧，我要去打籃球了，希望你不要再來問我，我已經把話都說到這裏了。」容宣突然變得好冷酷，看到他這樣子，我也只能走開了。「容宣，你家的杜墨童來了！」這是剛剛打籃球中的一個男生說的話，他吹了聲口哨，接着後面的幾個男生都在起鬨，我隱約聽見了自己的名字，於是下意識地轉身看過去，卻發現他們都圍着一個女生在講話，並沒有什麼人在叫我。我很疑惑，以為是自己幻聽，所以又轉身離開了體育館。

我想，如果當初我回頭過去找他們，或許就不會出現如今故事開頭裡的結局。只是偏偏，我就是沒有在意那個細節，所以這一切只能怪我自己。當我走出體育館的時候，黃昏已經變成了黑色。我隨着路燈一起走遍了整個校園，夜晚的校園裡沒有白天里的人群，三三兩兩的只有飯後散步的朋友，或是夜裡漫步的情人。我像個沒有方向的流浪者，在一次次的徘徊中躊躇。我偶爾會停下來，用腳踢着前方擋住的石頭，或是偶爾小跑一段再繼續走，或是忍不住才抱着頭長呼吸一口。我不知道自己踩到的樹葉是綠色還是黃色，不知道自己身邊走過的人里是熟人還是依舊的陌生人，也不知道黑夜的盡頭裡是明或者還是繼續暗。我不懂，因為我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但是我還是繼續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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