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冰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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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曼羅醉的不省人事，易風不能把她送回學校，只得摸出鑰匙，送她去了明煙凌的公寓。易風把明曼羅放到床上，替她脫了外衣和鞋，拿着熱毛巾為她擦了擦臉。明曼羅的臉因為醉酒泛着嫣紅，擦了胭脂般艷麗誘人，微蹙的眉頭似是擰住了千般愁緒，溫熱的毛巾也無力化開。

易風的目光流連在這個讓他沉迷讓他瘋狂的容顏上，誰說明曼羅不如邱紫羅清純，此時的明曼羅純凈的猶如初生嬰童，可是易風還是更喜歡那個不動聲色就能致人於萬劫不復之地卻又指不染塵的玉面羅剎。許俊良被粉絲視為陽光偶像，卻從未把陽光帶給明曼羅，既不能給她安全感還讓她活得那麼不開心，根本就是在浪費明曼羅的生命。明曼羅在這樣美好的年華為了一個許俊良而把時間全部用在了等待和追逐上太可惜了。他不該這樣耽誤明曼羅。易風告訴自己就快了，很快他就可以陪她恨陪她痛，陪她撕破枷鎖，釋放真性情，不瘋魔不成活。眼下的痛就是破繭成蝶前的掙扎，只有這樣才能涅槃重生，化為最美麗的蝶。

許是濕漉漉的毛巾敷在額頭上不舒服，明曼羅抬手厭煩的抓掉毛巾扔到一邊去，將易風的手拉到臉頰蹭了蹭，溫熱的觸感帶着淺淺的脈動遠比潮濕的毛巾令她放鬆和安心。明曼羅緊緊將手拉到自己懷裡，挪了挪頭的位置，靠在易風的臂彎處，撒嬌的嘟囔着：「別走，讓我再抱一會兒！」

易風愛憐的看着懷裡的睡美人，低頭吻了一下明曼羅的鼻尖，寵溺的回答：「安心睡吧，我在這裏，不走。」

明曼羅緊閉的雙眼隱隱流露出笑意，檀口貝齒輕輕吐出幾個嬌滴滴的字：「你真好！」

「你真好！」只有三個字，易風卻放在舌尖上反覆的斟酌，像含了口酒心巧克力，捨不得腮幫子用力，任由甜甜膩膩的漿液潤滿喉嚨，留下絲絲酒香綿延，久久纏繞在齒間，甜膩的上癮。易風竟然有種不飲自醉的微醺。外人只道明曼羅什麼都有，但其實她想要的只是一個隨時可以取暖的臂彎，而這恰恰是許俊良給不了的，卻也是他易風能夠做到的，這是他遠勝過許俊良的絕對優勢。易風看向明曼羅的目光灼熱起來，他的幸福日子近在眼前。

身後有人用鑰匙開門，易風心底一沉，看來他過於樂觀了，許俊良哪裡會那麼容易放棄。若不是愛上同一個女人，許俊良必定是他最欣賞的男人。可惜，他早就在奪愛之路上回不了頭了。易風陰着臉，極不甘心的將手緩緩抽出來。明曼羅陷入沉睡中，沒有察覺到全身心依附的臂彎已經離開。易風站起身，深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好情緒，輕輕走出去。

許俊良在樓下看到燈亮的時候，心裏一陣竊喜。他說服林姐今天一日趕完了三天的通告，完成工作後立即跳上飛機趕回來賠罪道歉。他一整日都沒顧上拿電話，下了飛機就趕緊給明曼羅撥打，一直無人接聽。時間太晚，學校早就鎖了大門，不然他真想立即見到他的姑娘求她原諒。

許俊良知道這次明曼羅生氣有一半原因是因為邱紫羅，他覺得電話里說不清，必須當面來解釋，沒想到，明曼羅竟然就在家裡。他高興的跑上樓，打開門看見鞋凳處放着明曼羅的鞋，衣架上掛着她的外衣。許俊良的「曼」字還沒喊出口，卧室里走出來的赫然是易風。

許俊良在看見易風的那一刻，突然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這和他失意時的不自信不同，是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被替代的可能性。

許俊良語氣不善的問道：「你怎麼在這裏，曼羅呢？」

易風像是沒有察覺到許俊良的不痛快，作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說：「她睡着了。不知道為什麼，曼羅醉倒在酒吧，酒吧老闆娘在曼羅手機里發現咱倆的電話，沒給你打通，就打給了我，我剛把她送回來。」

許俊良眉心擰成一個「川」字，心痛如刀割，懊悔的說：「都怪我，我應該立即追上她解釋清楚的。她喝了很多嗎？」

易風搖搖頭說：「據老闆娘說，只有一杯長島冰茶，而且，好像是因為曼羅誤解了長島冰茶是檸檬茶的緣故。」

許俊良眉心一松，連同心頭擰痛的結一同散開，剛才愧疚的恨不得立刻告別演藝圈的想法瞬間化為灰燼，隨風散去，再未留下丁點痕迹。

易風拍了拍許俊良的肩膀說：「這裏交給你了，我還有事情，先走了。」

許俊良目送易風離開，看着易風的衣角消失在門後，苦笑了一下。果然這再深厚的感情也經不起距離的考驗，曾經鐵板一般的友誼也會被懷疑蛀蝕。他竟然在防備自己的好朋友？也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走出象牙塔後才發現，這個世界並不如想像中的善意美好。我們都曾經壯志滿懷，要改變世界創造未來，但事實上是我們改變了自己來適應未來。許俊良變了，易風也變了，就連明曼羅也變了。他們早就不是當初的模樣，也許也回不到過去那樣簡單的美好了。

第二日，明曼羅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懷抱里。她揉了揉眼睛，再三確定是許俊良擁着她，不是做夢，不是幻覺，是真真實實的許俊良。

明曼羅把頭往許俊良溫熱的胸口靠了靠，聽着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覺得無比滿足。什麼妒忌，失望，憤怒都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她發現自己太沒出息了，之前咬牙切齒的要讓許俊良知道惹她生氣的後果很嚴重，甚至想用分手來解決問題。如今許俊良連對不起都沒說，只是這樣抱着她，她就投降了。其實大多數女人都如此，再大怒火只需要一個擁抱就可以熄滅。只可惜許多男人根本不懂女人心，每每遇事只會砌詞狡辯，這樣無異於火上澆油，最後惱羞成怒，一發不可收拾。所謂以柔克剛，男女通用。

許俊良早就醒了，他看見明曼羅睜開眼，趕緊閉眼裝睡，暗暗留意明曼羅發現自己回來了的反應，會憤怒嗎？還是乾脆一腳把他踹醒。萬萬沒想到，明曼羅只是溫順的往他懷裡拱了拱，八爪魚一樣緊緊纏在他身上。許俊良感覺自己的心被塞得滿滿當當的，他其實一直知道明曼羅要的就是這樣簡單的溫情相擁，歲月靜好。可這樣的現世安穩不是他的理想，施展不了他的報復，明曼羅想要的烏托邦會困住他不安分的靈魂。許俊良不願往深了想，他做不到如她所願，更不願放彼此一個自由。自私如他，美人與江山他都想要。

晌午的陽光透過紗簾暖暖的照在床上，緊緊相擁的兩個人猶如一對兒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夫妻，在一個平凡的早晨蘇醒，不想起床，只想儘可能的多賴一會兒，享受這偷來的寧靜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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