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夜半警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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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夜半警鈴聲

「媽，照相館早拆了，這個店開了很多年了。」若曦解釋着，攙扶着母親過馬路。

「哦，我這記憶力，越來越差了。」賈珍靜感嘆。

若曦左右張望着來車，叮囑道：「媽，小心車子。」

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若曦堅持將珺瑤接回了家，吩咐孩子每天早上上學的時候，將一份早餐順帶捎給外婆。

賈珍靜心疼珺瑤，有一次對若曦說："珺瑤跑來跑去給我送東西，挺累的。你讓她安心讀書吧。我老了，沒啥胃口，隨便弄點什麼都可以將就。」

若曦心裏難受，自己根據所學的中醫知識設計了一份食療方案，每天精心做好送過去，賈珍靜的精氣神恢復了不少。

這天，她吃完了若曦熬的祛濕粥，坐在老舊的客廳里問阮若曦：「吳德厚現在是要做大官了吧？」

「不知道。也許吧。」阮若曦神色黯然。

「若曦，你得留點心眼哪！男人一旦有了能力，就怕他翅膀硬了，家就關不住他了！嗨，早知道，你真不該帶他去找馬廠長呢！」賈珍靜後悔不迭。

她一隻眼睛早廢掉了，另一隻眼睛也有些老花。此時若曦在她眼裡就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她說這些的時候，眼睛裏磨豆漿似的流出些眼屎糊來，她拿着舊格子手帕擦了擦眼角。

「媽，他不去廠辦，要麼天天去麻將館，要麼就在家裡睡覺，要麼就和我吵架，那樣我會更心煩！」阮若曦說。

「關鍵是現在他有出息了，心還會在這個家嗎？他天天和廠里的大領導進進出出，地位不一樣了，你可得買點好衣服，注意化點妝，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把他的心留住才行。聽說外面的女人越來越沒底線了。即算他本質不壞，沒準被壞女人看上了呢！說來說去，當年你還是該給他生個兒子好呀！有了兒子，到底可以幫着一起拴住他的心。」賈珍靜羅羅嗦嗦說完，眼角又開始淌濁淚了。

若曦心裏還不大以為然，但看母親如此憂心，不由得鼻子也一酸。不一會兒，母親累了，耷拉的腦袋靠在椅子扶手上睡着了。若曦感嘆母親是真的老了。

過後，若曦認真將母親的話咀嚼一番，心裏便大不自在了。她主動打過電話給吳德厚。他一如既往的不耐煩，說完幾句就掛了她的電話，她氣憤不過，決定不再自討沒趣。

一天大清早，屋外的大雨剛停不久，她正在家裡獨自忙早餐。突然，屋門捶得如山響。拉開門一看，楊繡花連滾帶爬似的衝進來，瞬間癱在地上。若曦嚇了一跳，從楊繡花斷斷續續的講述中，得知家裡出大事了。

原來，吳梁部署已久的「干最後一次活」，因為鋼鐵廠派出所盯得太緊而遲遲未出手。

這年自春夏之交開始，長灘市連續下起了暴雨。這天，吳梁趁着天下着瓢潑大雨，月亮河發大水的時候，與一伙人潛入了鋼鐵廠。隨後，他們的頭頭買通了某個門衞，幾輛貨車陸續開進了靠近河邊的廠區。兩部分人匯合後開始偷運礦渣。天空像一塊黑布撕開了個窟窿似的，雨越下越大，轟隆隆的雷聲做着掩護。一道電光劃破天空，照着正奮力揮着鐵鏟的一伙人。暴雨中，一個老人站在一輛貨車上佝僂着腰奮力揮舞着鏟子，將礦渣往車廂的更深處推。

突然，手電光從四面八方包抄了過來。「不好了，來人了！趕緊撤！」有人喊。

一伙人迅速作鳥獸散，朝四方逃離。貨車司機只顧逃命，發動汽車就跑。站在貨箱邊緣推礦渣的老人，因汽車猛然啟動的慣性讓他站立不穩，倒栽蔥似的摔下來，後腦勺碰到丟棄的鐵鏟上，當場斃命。

這個老人，就是吳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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