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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釋放
十來平米的客廳里,頭頂的舊風扇吱嘎吱嘎地轉圈。穿着白布汗衫的賈珍靜,手裡拿着手帕擦着汗,不斷從屋子這頭踱到那頭,嘴裏不客氣地問候了吳德厚家的祖宗十八代。她停在阮鍵林的遺像前,雙手合十虔誠地禱告:"阮鍵林,你看人家跑上門來欺負我們母女,你若在天有靈,好好地保佑我們,讓楊繡花一家出門撞車不得好死!」
阮若曦顧不上安慰母親,蜷縮在沙發上,淚如月亮河那流淌不完的水。她痛恨吳德厚拿孩子做要挾。心裏憋屈得很,她只覺得胸口和乳房抽氣痛,出氣痛。
母親跪拜完畢,轉身問若曦有何打算?
「媽,我也不知道。」若曦哭喪着臉。
賈珍靜拿着蒲扇在茶几上敲打,一字一頓地說:「這婚,你別離!」接着,她替若曦叫屈嫁過去做牛做馬十多年,一樣拿着工資在養家,憑什麼離婚的時候,一分錢財產都得不到?決不能這樣便宜了他們。她又想起了珺瑤,更加義憤填庸起來:「我幫着把珺瑤帶大的!憑什麼將珺瑤拱手送給他們帶!這婚,咱們就不離!」
若曦心亂如麻,婚姻的不如意,捨棄財產的不心甘,今後成為離異女要面臨的生活處境......全糾結在一起,理不出一個頭緒來。尤其想到爭奪孩子將對珺瑤將產生的傷害,她的心尖頓時像剜了肉般疼痛。
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單調重複。生活如果只是這般簡單,該多好?日已近午,若曦肚子咕咕叫,看看時間,她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拎起包。連吃午飯的時間也不夠了!
她走到門口又迴轉身,揭開餐桌上綠紗布做的菜罩,抓起早上剩下的一個饅頭往口裡塞,另一隻手摸了半根咸黃瓜條,邊出門邊匆忙與母親告別,坐車去了省城。
若曦來不及換衣服,踩着鈴聲進了辦公室,黎大夫抬頭盯着她浮腫的臉,目光停留在她的脖子上,詫異地問她最近是不是有煩心事。若曦搖頭,換上白大褂低頭幹活。黎大夫有些不放心似的看了她好幾眼。
下班時分,黎大夫看看辦公室人已走盡,看了若曦好一會兒,一把拉住她,語重心長地說:「若曦,你是不是有心事?看你面容憔悴,雙眼浮腫,這都是氣傷肝導致的。我今天才注意到你的脖子比常人要粗,『氣癭病』也有這個癥狀。長期心情鬱結是女人乳腺疾病的殺手。你學中醫,該懂這些知識的。希望你凡事都想開些。」
若曦忍着淚,感激地點頭。回到出租屋,在破舊的鏡子里打量着自己,整個人憔悴不堪,乳房上一塊淤青格外顯眼。她痛苦地躺在床上,思緒紛亂,迷迷糊糊地時夢時醒。
這些日子,她心事沉沉。離婚的事時時縈繞心頭,又擔心吳德厚突然闖入研究院來找麻煩。
由於精神高度緊張,她常常被噩夢糾纏。有時夢到吳德厚來研究院,兩人在醫院裏吵架,他將她往死里揍,她氣得揮着大刀朝他砍去;有時夢到她和吳德厚各拉住珺瑤的一隻手,珺瑤被拉扯成了無數的碎片......
一天晚上,她又夢到了和吳德厚離異了。珺瑤選擇了吳德厚,她孤身一人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眼看着點滴注射完畢要拔針頭了,可床前空無一人,針頭卻無法拔出,她只能眼睜睜看着空氣漸漸進入血管,幫人打了一輩子針的她最終被吊針給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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