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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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遺憾

麓山海拔僅三、四百米，為南嶽72峰的最後一峰，被稱為南嶽之足。山上古木林立，到秋天則紅楓燃燒，與從長灘市蜿蜒而來的月亮河遙相呼應。三、四所大學依山而建，形成了獨特的文化氛圍。

若曦和方主任走在法國梧桐遮天蔽日的林蔭道上，穿過省立大學。校園內古木蒼蒼，綠蔭深深，手拿書本埋頭苦讀的年輕學子和不時牽手呢喃的戀人構成了一道道美麗的風景。他們的臉上，張揚的青春使密林都黯然失色。

古樸的紅磚青瓦的教學樓在濃蔭深處若隱若現。若曦新奇地張望着，眼裡滿是傾慕。轉念一想，今生雖無緣大學，但能得到在中醫研究院兩年的學習機會，全倚仗身旁的方主任啊！

倆人信步走着，聊着，不覺到了學府路盡頭，眼前出現了一條通往山上的羊腸小道。小道上鋪滿了厚厚的枯葉，一兩個松果「嘭咚」一聲從樹上掉落，在山林間清脆地迴響。兩人正探討着此路是否通往山頂，一個學生正向山下飛奔而來。

方大夫上前問路，大學生熱情地指點：「這是通往山上的捷徑，大約二十分鐘的山路過後，便抵達了半山腰的大道。其他上山的大道，得再繞行山底的公路。」方主任謝過，決定就近入山。

山林中別有一番景象。古木成了天然屏障，將城市車水馬龍的喧囂屏蔽了，只有偶爾傳來月亮河上輪船的鳴笛。幽靜的山林里鳥兒歡唱，似人間仙境。

沿路上行，山勢漸陡，一不小心就可能從土路上滑下來。

倆人靜默着低頭走路，腳下傳來"吱嘎吱嘎"的聲音。這份靜默各有各的隱情。若曦是生怕說話分了心，一不小心在方主任面前摔跤出個大洋相。而四十多歲，身材微胖的方主任這會兒完全顧不上說話。他平時鍛煉不多，爬山累得呼吸吭哧吭哧。他為自己在若曦面前顯出老態感到一絲莫名的沮喪。

小徑上不時閃過幾個上山、下山的學生。

若曦爬上一塊地勢稍開闊的平地，邊歇息着邊等身後爬得氣喘吁吁的方主任。

「我在鍊鋼爐邊生活慣了，天天呼吸着帶霾的空氣，乍來到在這樣的山林中不習慣，醉氧呢！」方主任終於跟了上來，站在若曦跟前的一塊石頭上了，說個笑話替自己下台階。

「嘿嘿，方主任原來挺幽默的。」若曦情不自禁地說，她被逗笑了，清脆的聲音在林間回蕩，震得幾片金黃的葉兒飄落下來。

「怎麼，在你心目中我很恐怖嗎？」方主任含着笑意看着若曦。

若曦不好意思地笑笑，迴避了話鋒，繼續說：「還好吧。這裏空氣真是太好了，我能清楚地感覺到負氧離子正與血液結合，順着呼吸道進入了我的氣管，支氣管，直抵肺部。這大概就是文人筆下常說的『沁人心脾』了。」

「哈哈。糾正一下，咱們這兒地勢不高，其實呼吸的還是氧氣分子。準確地說，氧氣是與血液里的血紅蛋白結合。」方主任盯着若曦紅撲撲的臉，微笑着糾正道。

若曦恢復了慣有的緊張，為自己犯了常識性錯誤而尷尬。她摸着腦門連連點頭：「哦，謝謝指正。」便再找不到詞了。

方主任注意到了她的羞窘，指着近處的一塊石頭說：「這座山不高，一會兒就到頂了。不如先坐着歇會兒，涼快涼快。」

方主任的話，在若曦看來總有幾分難以抗拒的權威，她依言坐下。

方主任在她的右後方一塊石頭上坐下，俯瞰着來路。若曦心無旁騖地盯着落葉里的幾隻螞蟻搬運着一條肥蟲。

山風徐徐吹來，若曦干透的髮絲在身後飛揚，撩得方主任渾身燥熱。這個世界裏，只有她倆。他痴迷地盯着她白裡透紅的側臉，盈盈一握的蜂腰，低垂着頭的溫柔......他的臉漸漸紅了，腎上腺主導下的屬於男人的心思暗暗上浮。就這樣怔怔地看着她，自己的年齡與身份又使他不敢貿然。

若曦渾然不覺，正盯着螞蟻搬着青蟲。她感嘆這長年累月堆積的枯葉之下，誰也不知道這昆蟲的世界正發生着驚天動地的故事——瞧，一隻大青蟲掙扎幾下，終於無力。螞蟻們搬來的救兵形成了兵團，抬轎子似的把美味的食物舉過頭頂，移向了它們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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