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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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晉鵬看着胡榮軒離去的背影，他的心情複雜極了，可謂是五味雜陳。

胡榮軒是他未來的女婿，就是他女兒顧婷婷的男朋友。胡榮軒的母親胡曉迪是以前公司的財務處處長。當年，顧晉鵬同樣遭受這種困境的時候，是胡曉迪為他出謀劃策，讓他躲過了一場災難。所以，胡榮軒在公司里才如此飛揚跋扈。如今胡曉迪已經移民加拿大，但他們仍然保持着聯繫。他是真不想就這樣毀在胡曉迪的兒子胡榮軒的手上。

顧晉鵬心裏感到一陣陣的恐懼，不知道將會有什麼樣的不測出現。他緩緩地從椅背上直起，順手抓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裡。他慢慢地含在嘴裏，卻久久不願咽下。

正當顧晉鵬雙手抱頭伏在辦公桌上悔恨時，傳來兩聲「篤篤」的敲門聲。

「進來。」顧晉鵬抬頭，直起身，雙手向後捋了一下向後梳理的頭髮，應道。

門開了，蕭繼銅走了進來。

「顧總，您找我？」蕭繼銅聲音渾厚，舉止穩重。儘管他在醫院裏守了一夜，面容略顯疲憊，但看起來依然沉着而冷靜。

「來，繼銅，你坐！」顧晉鵬從辦公椅上站立起來，伸手指了指他辦公桌前的那組沙發。

蕭繼銅走過去，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他不知道顧晉鵬找他是為何事？他抬頭朝顧晉鵬望去，顧晉鵬也正從辦公桌的後面走了過來。他似乎突然發現顧晉鵬的動作是那麼遲鈍，彷彿也突然蒼老了許多。在蕭繼銅的眼裡，顧晉鵬總是那麼神采奕奕、風度翩翩。儘管他已57歲，但依然是腰板挺直、氣宇軒昂。

當蕭繼銅還在疑惑時，顧晉鵬已經坐在他旁邊的那張雙人沙發上。

「昨天的拍賣會怎麼樣？」顧晉鵬溫和地問道。在顧晉鵬的印象中，蕭繼銅是那種精明而又細緻的人，他認為既然胡榮軒說他沒有標到一噸銅，他認為一定有他蕭繼銅的理由。

「從拍賣會到場的人數看來，應該說很受歡迎。整個交易過程也十分熱烈，2萬噸銅都順利地拍出，而拍賣均價也維持在每噸38300元左右的價位。這次國儲在市場上公開競售銅還是第一次，這無疑受到了用銅企業的歡迎。但是，我們並沒有參與競價。因為相關企業現在已是苦不堪言，他們的利潤已經相當微薄。而一些中小企業更是難以承受銅價飆升的壓力，已經開始轉產或者關停。」蕭繼銅回答。

顧晉鵬沒有猜錯，他那原本布滿愁雲的臉上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嗯，現在銅加工企業的確日子不太好過，繼銅啊，對於最近銅價的走勢，你怎麼看？」

蕭繼銅揚了揚眉，表情中顯露出無比的自信，便認真地說道：「最近銅價在短線技術強勢的支持下有小幅上漲，成交依然低迷。倫銅目前形成一個小的收斂三角形，價格已走到三角形頂端，基於技術強勢，可能形成向上的突破，但頂端突破力度很小，加上低的成交量，仍然不具有突破4000壓力的能力。從布林軌道看，軌道收窄走平，上軌壓力也在4000處，價格在中軌運行，存在測試上軌的要求，也不存在連續拉升的可能。從基金持倉看，上周其凈多頭寸減少到了1千餘手，多空基本平衡，無論價格向哪方突破都需要一個重要震蕩增倉的過程，因此近日價格還將繼續其期間震蕩。」

顧晉鵬聽後不得不承認蕭繼銅對期銅市場的分析是如此精通和透徹。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說：「近年來，國家儲備局對市場曾進行過多次調控，通常都比較低調從事，而這次卻大張旗鼓。我做了一輩子銅，也從未見過。繼銅，對此你又有什麼看法？」

「我覺得，國儲這樣高調地拋銅未必是件好事。」蕭繼銅不假思索地說道。

「不是好事兒？」顧晉鵬心裏咯噔了一下，又追問道：「那你認為是件壞事了？」

「是不是壞事兒我現在不敢斷定。國儲如此高調地宣布拋銅極為少見。過去，國儲在市場上的吐納操作都是以極其秘密的方式進行的，外界很難了解其中奧妙。但是，這次國儲拋銅卻與習慣做法背道而馳，頗有「惟恐有人不知道」的味道。國儲這樣連續重拳出擊干預銅市且不同尋常的高調，肯定會讓銅行業和市場紛紛側目。」蕭繼銅說道。

「是啊，就連我這個做了一輩子銅的老銅人也看不懂了。」顧晉鵬顯得憂慮重重。

「我認為，國儲這一行動其實是為了敲山震虎，但我擔心他們會敲山難震虎，反引狼群來！」蕭繼銅說。

「嗯？」顧晉鵬一愣。

「我們都知道，銅作為國家的戰略儲備物資，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保有一定的存量，一旦這次銅價沒有被打壓下去，國儲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進行採購，都將推動銅價再次上漲，這樣，國儲就必然成為國外基金獵殺的目標。國儲的敲山震虎之舉就更加刺激了國際對沖基金的胃口。」蕭繼銅解釋道。

顧晉鵬點着頭，沉默了片刻，然後悠悠地說道：「據說，9月初，美國戰略石油儲備拋出石油平抑油價，效果甚佳，使國際石油市場價格趨於平靜……，那這次國儲拋銅抑價，是否會有同樣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