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巴黎（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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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着一直灰濛濛的天空，日漸發涼的天氣到來的時候，我在巴黎已經孤孤單單度過了寒冷季節。一年的交換生日子很沉悶，簡直可以讓人發霉了再發霉。直到2005年快要回國前的那個夏天，我的命盤上開了一朵桃花。

「黎先生？」我問。

「對，黎先生。」他說。

當我命中注定會愛他的黎先生結結實實地出現在的游泳池裡，我就心裏砰然動了一下，像是一嘗即酸的番茄醬。我看見他在水影里的面孔，很親切。因為在那麼多洋人中間，只有兩個東方面孔。一個我，一個他。

人類就是這樣，本能的天然的對類似自己的同類存在好感。然後我多看了幾眼，轉身游向另外一頭。忽的我小腿一痛，身體就直線往下掉。我抽筋了。

撲騰着水喊救命，我的鼻子里已經嗆到了。

在救生員跳下，向我游來時，一個身影已經先抵達我，一把托起我。一直送到池邊，抱上來。人喘息過來，小腿肚終於放鬆，我已經淚流滿面。

當然就沒再遊了。

他說：「為了安慰這位小姐，走啊，我請你喝咖啡。」

巴黎的咖啡館就像是中國北方的餃子館，南方的米粉店，滿大街都是。我問他：「你的華裔來自父親還是母親？」我純粹是沒話找話。他卻認真地回答：「我母親，她教我說普通話。」

他跟我介紹：「我，Mr.le。你是Chinesegirl？」

我說是啊！我便猜測，李，歷，倪？黎？連猜四次我才猜中。

喊先生有些老，他其實是很年輕的男生。看起來大概跟我一樣大吧！

三天後我回北京，四天後他去了東京。

他說要去東京我有點不自在，我說你是日本人？他兩手誇張地一分：「不，我是澳洲華裔，來巴黎混暑假。」他說「混」這個字說得很地道很中國。我確信日本人絕對不使用這個字。我就笑了。

我說那怎麼又要去東京。他回答得簡潔：「馬上大學畢業了，要接着去混學位。」

「這樣混着有意思么？」我差點就要語重心長開始給他上教育課，但一瞬間看着他高大的身材，咳，這是成年人，又不是十六七的小孩子。沒辦法，我念的就是教育學。

「先要混口飯吃，沒有學位可就更難找呢！」他倒似乎不介意我語氣里的不贊同，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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